【嘉晚饭/BE】树妖(4)

她们后来每天都相互问候，只是向晚听不到嘉然说话的声音，所以除了点头微笑外她们无法有再多的沟通。
向晚个子长得很快，快到仿佛又是一眨眼，看起来似乎比嘉然还高了，出落得也越发漂亮水灵。称呼她为晚晚的人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更客气的喊全名或是向晚。
然后，终于到了向晚拖着行李箱站在树下的那天。
“呐，我要出国留学了！”
嘉然听到了她的声音，有些不舍地挥着手，明知道她听不见，还是大喊：“一路顺风呀！”
“拜拜！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她们微笑着告别，但嘉然心里却清楚的明白，人长大了总是要揣着梦想离家的，再回来就不知何时了。
向晚出国的头几年，每年都会回来一两次，每次进家门前都要跟嘉然汇报自己的好消息和在外面遇到的有趣的事物，待嘉然笑得眉眼弯弯，向晚才敲开家门，投入思念已久的父母的怀抱。
后来向晚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三五年都不见她的影。嘉然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度日如年般，数着日子过。

她的时间第一次变慢了，为向晚而慢。
再后来，向晚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个高大俊秀的男人。
从那之后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再任凭岁月在她的脸上头发上留下痕迹，那些与嘉然留下的回忆仿佛烟消云散。
“果然还是忘记了……”
当了妖这么多年，嘉然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她想在向晚身边陪她，哪怕她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到。
生老病死皆为人之常事，死亡在结束生命的同时也能打开人妖两界的隔阂。
暮年之日，向晚坐在树旁的竹椅上晒太阳，她突然转过头，看着嘉然平时坐着的枝丫。
淡粉色浴衣下的两条漂亮的小腿前后晃动，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很好看。
嘉然的容貌还是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嘉然。”
她听不见。
三天后，向晚的骨灰被按照遗嘱埋在了门前的那棵树下。
那天晚上天气很好，月光一泻千里，笼在枝江村上。不知从哪来的水滴却一滴滴落在树下那块被翻动过的泥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