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2)

技术组组员敲响船长室的房门时，徐江正将收到的观测数据进行分析，撰写航行日志。其实组员早已经完成数据分析的工作，航行日志也由飞船AI自动生成。他这么忙碌，只是为了麻痹自己，只有专心于工作，才能暂时忘记恐惧与烦躁。
“探测器在冥王星上发现一具人形金属机械……”组员焦急地报告。
“人形机器人吗？”徐江漫不经心打断道：“八成是先前探险组遗留下来的。”
“不是人形机器人，技术组打捞上来发现它外壳部分和机器人类似，但是脑部却明显感应到有生命体征。初步猜测是探索太阳系的外星人留下的遗骸。”
徐江倏地站起身来，仿佛遭受电击，他的大脑一阵轰鸣。
“它现在在哪？”
“维修室。”
“带我过去。”
生物大脑机器躯体，直觉告诉徐江这不是什么外星人，而是那个已被遗忘人类。
维修室正一片忙乱，房间内塞满各种电子仪器的柜子，地板上堆积如山的机械零件，吊在天花板上的“天体号”模型，占据所有书桌的计算机屏幕，画到一半的零件图，维修组安妮就穿行在零件与仪器中，看起来焦头烂额。
“安妮”如果不是叫住，安妮还在一群零件中翻翻找找全然没有注意到徐江进来。

“你们打捞上来的那人在哪？”
“你是说明天吧，”安妮停下手头工作，往维修室最里间走去“我带你过去”。
隔绝里间与外间的门帘和维修室角落昏暗的灯光融为一体，一般人不经提醒根本无法发现里间的存在。多亏了这道门帘，目前船上只有少数人知道被打捞“机器人”的存在。
掀开门帘，徐江看见它静静地躺在单人床上。没有侧边栏杆和柔软的被褥，台面是整块普通金属板看起来整洁光滑，中部接上铰链应该是用于固定，周围摆放着两盏强功率聚光灯，说是单人床，倒不如说更像简陋手术台，八成是维修组临时找材料搭建。
“目前躯体除大脑外都遭受到一定程度损害，几乎全身各处电路连接系统在低温下崩溃。”
“这么说它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咯？”
“没错，虽然拟语言中枢和拟声带受损，但可以通过示波器对其大脑进行扫描，对活跃区域和脑电波进行数据处理，转换为语言简单交流。刚刚我们已经得知他叫明天，三十分钟前在冥王星着陆时跌倒右肢关节断裂，内部结构暴露，所以成了这副样子。”
徐江俯身仔细检查右手关节，手腕外部果然有细小的裂缝，细细密密的电线分布在开口边缘，就像衣服撕开的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