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卡(12)

我转身想走，却看见不远处正直直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杀人犯。
不等我作出反应，男人已经扑了过来，我被狠狠按倒在地，脑袋撞上坚硬的碎石子，眼睁睁看着对方高高地举起了匕首。
杀人犯的目标，是我。
为什么，会是我？
就在我愣神时，温执拼命地冲过来，替我挡下了那一刀。
男人立刻转换了目标，骑在瘦弱的温执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砸向他。
“学姐，快跑！”温执嘴角渗出鲜血，吃力地冲我喊。
我条件反射地爬起来就跑，跑了几步后又慢慢停下，回头看向地上的温执。
他也正在看着我，像是在安抚我似的，染血的脸上露出微笑，嘴唇一张一合，虽然已经发不出声音，但能看出是四个字。
他想亲口对我说出的那四个字。
胸口发出撕裂般的痛，我重重跪在地上，整个人陷入死寂般的黑。
睁开眼时，我看见了熟悉的卧室天花板。
我回到了自己独居四年的房子里，或者说，我从未离开过。
坐起身，我看见床尾站着一个单薄瘦削的背影。
“温执。”我喃喃道。
背影缓缓回过头，右眼是一个黑黝黝的洞。

我自言自语：“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温执笑了一下：“真的只是幻觉吗？”
“什么意思？”我问。
温执一步一步靠近我：“如果我说，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是情景再现，当年你真的在天黑后赴了约，我们同时在河边遇见了杀人犯，而我是为了救你才被杀的，你会怎么想？”
我冷笑：“我会认为你有病。”
温执声音无比幽怨：“学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个杀人犯其实是被你引过来的，他在路边看见了前去赴约的你，于是一路尾随你来到了小河边，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原本，我是不会被他杀死的。”
“够了！”我瞪着他，“你也太天真了，当我是三岁小孩？以为随便编点故事就能迷惑我？如果真如你所说，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我当年根本就没有打开那张贺卡，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约我在河边见面？更不可能会在天黑后去赴约！”
温执低叹：“我的傻学姐，记忆是会被骗人的，它只会让人们记住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而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不堪回忆，则像垃圾一样被删除丢弃。你害怕成为众矢之的，害怕被警察调查，害怕因为这件事影响高考，于是，你假装不认识我，假装没见过我，假装从来没打开过那张贺卡，假装着假装着，就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