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速子】快子（Tachyon）曾梦扑火飞蛾乎(3)

“快来吃饭吧，你不是说饿坏了吗……”训练员勉强用手肘清理出一片空闲把菜碟放下，有些疑惑地走向速子，“拿着蜡烛干什么？小心别被烫到。”
“嘘……”速子并不回头，轻声阻止了训练员继续大呼小叫。“来看这个。”
窗外是一只蛾子。它正隔着窗玻璃徒劳地一次又一次向速子手中的烛火发起冲锋。撞击、跌落、起飞，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是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啊。”训练员也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
“是么？我倒觉得这蛾子和我很像。只不过它是无知，不知道何谓玻璃。而我则是自大，自以为可以战胜命运。”速子像是在讲别人的谈资一样淡淡地笑着。
训练员一时默然。
他当然知道爱丽速子在说什么。她是在自我讽刺。
在接手爱丽速子之前，训练员对爱丽速子的认知和其他人一样——不务正业的天才。
她总是像个理工宅一样躲在那间实验室里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厚重的深色窗帘如铁幕，阻隔着外界的一切窥探；深居简出的她极少训练，却每每都能在比赛上拔得头筹——可即使如此，在胜者舞台上她的神情里也看不出太多喜悦。

接手速子之后训练员才渐渐明白，那不是因为她不在意胜利也不是因为她喜怒不形于色，而是她总是在思索另一件对她更重要的事——让自己脆弱的腿脚能跑下去。
她自制的药是仙丹也是猛毒。每次比赛前她都会吸海垂虹般痛饮那色泽诡异的药剂，再在跑道上以无愧于“速子(tachyon)”之名的疾速抵达终点。
然后，赛后的她会像个活死人一样昏迷着睡上一晚，拄几天拐杖，方才能照常行走。
她依靠药物透支身体堪堪维持着自己的奔跑机能，但这脆弱的平衡终究是不能长久。
随着时间推移，药效越来越弱，副作用越来越强。终于在某次比赛后，直到现在腿部用力时都会失去平衡的她和训练员都明了了事实——她被药物和病痛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跑下去了。
奔跑就是马娘生存的意义。如何去安慰一个无法再奔跑的马娘？他不知道，于是只能默然。
无月的夜。黑暗好像巨石，生生压在胸口。
飞了许久，那只飞蛾大概也累了。它停在窗玻璃上，触须上下颤动，像是在喘息。速子把手掌轻轻按在它的对侧，纤细的指尖隔着玻璃敲打着它。触须颤得更激烈了，翅膀有气无力地扑扇几下，终于还是飞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