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念(4)

“不，当什么姐姐，下辈子我躺平了，你来养我吧。”少年轻笑，戏谑道。“有点出息吧你。”
忘却时间，两人由黑夜再次走进霞光，但握在一起的手，却从未松开。一路上，少女的嘴就没停过，好像要把自己死后所知晓和感受到的一切都说与少年听，少年虽丢失了记忆，但人格还在，渐渐的重新摸透了女孩的脾气。“喂，后悔娶我吗？”“不可能后悔。”少年都不用多想，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哪怕，那段记忆随着过去一起被尘封在不归处。“所以说，你是个超级大笨蛋。”少女一个脑瓜崩弹在少年头上，“娶了我和不娶我对你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真是奇怪，少女刚刚还好好的，说完这句话，便能看见她鼻子一酸，泪花立马就在她的眼中汹涌。“约定嘛。”握在一起的手上，闪烁起两颗无比闪耀的尘芒，只是其中一颗，带着丝丝暗红。
笨蛋的约定，也是和笨蛋签订的。
“那你还记得我走之前和你约定的什么吗？”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少女擦去眼泪，话语中也加上了恼怒。“忘了。”再重要的事情，忘了就是忘了。“别！这！么！快！来！找！我！”少女一字一句，恨不得将这七个字刻进他脑子里，但握在一起的手却是加上了几分力道。对此，少年只能耸耸肩，“就照咱们两这相近的性格，你觉得我会是那种等着死亡来找自己的人？”“那也不至于想不开去找死。”少女白他一眼。“应该不是，虽然咱们的约定没成几个，但总不至于我会犯傻到这种地步。”过去尘封于过去，现在居然有点好奇当初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了。

走过霞光，飞逝的光影如潮水般将一切冲向身后，黑夜再次降临——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黑夜，虽然头顶被黑漆漆的穹顶铺盖，但依旧能看到黑幕下的一桥，一水，一花园。
那桥像是磨碎的骨粉掺杂上木屑和灰烬，一同搅入琥珀里凝聚而成，远远看见了就让人很不舒服。它立于如死水一般的河川之上，看不出长度，但望向它的尽头，心里忽的涌起一股莫名的凄凉之意，这时，一股幽风荡过，带来无数幽魂的哀嚎。此桥无名，但少年的脑海中早已跳出一个与之匹配的东西——奈何桥。只是那玩意多是文学作品里虚构的，因为活着的人看不见也去不了，而走过那桥的回不来。不会被人记住的话，名字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那河川，虽说是河川，但它死气沉沉的，哪怕阴风吹过也不会泛起点点涟漪。它吞下映漆黑的天幕和灰白的桥梁，倒悬出一个对立的镜面世界，予这些前往来世的人，最后一次俯视自己的机会。
那花园......也许是花园，似乎经历了时光的洗礼，已不能从它那枯烂的遗迹上看出任何色彩，只有与此地一样的，荒芜，凋零。
“你该走了。”忽然间，少女说出这样一句话，同时，她松开了手。“？”少年并未理解如此行为的目的，在他抬手想要再一次抓住少女时，一股幽风从桥的尽头吹来。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却又能让人下意识地认识到那是来自黄泉的热风。只是这热风毫无暖意，反倒让少年感受到一片幽寒深入骨髓。热风吹起少女那黑白交杂的头发，它拂过河川，流淌在荒芜的花园中，一朵白雪随之落下，紧接着，雪白、微紫的小花迅速开满这片天地，黄泉之风拂过，微微荧光从花丛中飘散，零落在这片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