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2247(2)

下雨了。
地面浮着一层薄雾，数十米宽的车道上只有雨声，两侧不受阻拦的延展。德安站在门口哈出冷气，空中时不时闪过一个黑影，那是从店铺或工厂或仓库等设施内四旋无人机，夹带着物件穿梭在城市间，沿预设好的路线收发订单。
很快，两盏灯从德安右侧射来，汽车轱辘碾压地面安静的停靠在德安面前，车门自动开启，微胖的男人在车内笑看德安，拍了拍副驾驶位说：“来的晚了点，现在走吧。”
“倒也不急。”
德安异常冷静，似乎有人死这件事他已屡见不鲜，还问：“这是半年来第几起了？”
“十三起了，不过有些意外，这回案发地点居然在光耀大厦而不是住宅里。”
“那谁知道。”德安耸肩道，“估计大差不大又是自杀吧，哎，反正人类也过活不了几年，随便了。”
微胖的男人听罢自嘲似笑笑，路灯的橙光一段段从他脸上扫过。
他说：“比起警察，咱们现在的工作倒更像是清洁工，个把星期甚至几个月无所事事，一有案件无非就是这，收个尸。”
德安呼出口气，把头瞥向窗外璀璨却死气沉沉的城市，道：“这就是命，邱瑞，你说要是我们两个早出生个几百年，202几或201几，世界还有80来亿人的时候，偌大的河海市指不定有多乱。至于现在，大家趁着所剩无几的时光在‘织梦网’里随便怎么快活都行，现实？不过是把自己吊死的世界罢了。”

邱瑞摇摇头，略过德安悲观的感慨，说：“你还信命？”
德安笑笑，捏着胸前的金佛吊坠道：“不好说。”
沉默，城市景象从车窗外频频闪过，仿佛是行进在灯管竖起的森林间。死寂的森林，毫无生机，敞开的商铺唯一的顾客就是无人机。
当途径城市中央纯黑色的高塔时，细密雨滴随风飘摇，苍白汉字从塔身滚动滑过，好似坟墓前的墓碑。
‘2247年，全世界人口仅剩24亿。’
德安凝视着它咬了下嘴唇，再度打破雨中的宁静。
“我有时会想，人类该以怎样的方式来留下我们文明的记录？”
“如果有外星人的话。”邱瑞笑道：“如果有外星人到来，从银河系以外，从我们所能涉足的死寂的星辰外抵达，恐怕在那之前无论是何种方式人类的历史早就归于尘土了。”
德安跟着苦笑，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
光耀大厦，这从底部螺旋向上的银色建筑西侧已被封锁，德安与邱瑞下了车从投射出的警戒线间穿过，除他们二人外还有五个人到场，相互示意，有人从各角度拍下了地面白发苍苍的死者尸体。
“警长，你怎么看？”
一人问向德安，德安先没有回话，他仰头看向大厦外墙那距地数百米的破洞，把脚从误踩着的强化玻璃上拿开，再蹲下仔细观察死者，答道：“我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