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林人(6)

宋桦万万没想到自己坚持做题的习惯居然会被用上，他想起中学是对一道题的嘲笑，那是一道平抛运动类题目，求一颗炸弹的落地点，他笑着说“炸弹来了还在算多地点？这人是有多傻？哈哈哈哈”他没对自己的话做出评价，毕竟是没经历什么。
他欣赏着自己的在纸上完成的杰作，露出满意的微笑，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笑不起来了，风吹过森林的时候由于磁场的原因发生了电离，这些能量把本来就快达到着火点的干燥的枯叶堆点燃了。他看见木屋的背后燃起了大火，他守护这么多年的树燃起来了，宋桦的双腿发软了，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冲下车跑回屋里拿起猎枪向森林深处不停地开枪，他提醒林中的动物快速逃离，他把计算的草稿撕碎，他恨自己的离开，他把青春注入在这里，这里却因为他成了炼狱。
他又会到屋里，透过厨房的窗户，那是巨大的浪，他只在电视上看过海浪，但这次沙漠里掀起一道沙尘的巨浪屏障，高达百米的尘浪汹涌扑来。
那是由于森林火灾导致的温度上升，空气也随之上升形成了大风，风吹起的同时产生了电离，大量轻小的尘埃颗粒被吸附起来卷入其中，宋桦放下手中的火警电话，他知道他们也不会来了。他感受到二十多年来的第二次绝望。

“我能改变什么？是过去吗？不，那根本不可能，我自己选择的路就是演奏的音符，生命是一场没有乐谱的演奏，出错了也只能改调，改调？……旋律！是旋律！过去的旋律已经成型，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新的旋律，我明白了！”
他戴上防尘口罩和防风眼镜。他意识到，车已经没油了，他在尘浪中只会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他把目光转向虎子，给虎子的鼻子上蒙了块防尘布，虎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牵着虎子，虎子拉着他向小镇的方向一路狂奔，虎子信任他，他也信任着虎子，就像信任他所用过的数理公式一般。
在他们的身后，一片牧区上的牧民被告知一场灾难要来临，他们也开始了避险迁移，牧民在消防车上不断回望自己的家园，那些羊群牛群牵动他们的命，他们唱起了歌，写歌所用的歌词早已埋没在历史的长河，这种语言更是无从考证，但可以从旋律中看到古代的牧民向大自然的祈祷，歌声婉转动人，描述着在苍穹之下曾经牧民们战胜灾害之神代代繁衍生息的故事……
宋桦回到小镇，在变压室里，他把交流电用镇流器转换成了直流电，把电压调到了最高，他拖起电线一步一步向信号站走去，虎子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一旦和宋桦接触就会形成一条接地的回路，他和虎子会成为电路的一部分被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