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马槽】夜莺悠扬(25)

“我同意。”
我用后脚跟磕着草坪，接着说下去。
“我会让她过来的，但有个条件。”
“当然。”他的口吻很热烈，好像把我当成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但现在这件事与麦昆无关。”
他沉默了片刻。
“成交。”
他脸上的阴影突然放大，我想是因为他的笑容导致的。看着他的笑容，我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厌恶之情。
“我不喜欢这个词。惠子是人，不是什么合同。”
他没说什么，独自向那栋那栋别墅走去。
黑色的背影走在灰色的草坪上，宛如从毫无生命力的草丛中生长出来的。那栋白色的别墅没有亮灯，隐藏在浓墨重彩的灰色背景中。白色的墙壁在此时却感觉肮脏起来，极具现代感的设计毫无美感，仿佛在向人们哭诉这个世界的荒诞。
我一直用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白色的台阶，推开结实的木门。木门关上的瞬间，我感觉这个房子都要因为那小小的震动而坍塌，掀起漫天灰尘。

我转向与房子相反的方向，原路返回。
离停车场有几百米，这段距离我一直靠着海岸行走。一路聆听着海浪的哀嚎，我不由得感到悲哀。每当我感到悲哀时，我都会感觉其他人和我一样悲哀。于是我开始同情别人，同情起惠子、同情起迪克、同情起麦昆、同情起各种白色的建筑物。同情完身边的所有人，我甚至开始同情自己。接下来，伴着海边的腥味，我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值得同情。
海水溅到了裤口，我只好弯腰下身去把它卷起。
我看到海岸下的棕色岩石躺了只死猫。干巴巴的躯体缩成一团，被海浪无情拍打着。空洞的黑眼珠睁的特别大，好像马上要从眼眶中脱落。缩水的尾巴僵硬的弯曲着，看起来和麻绳无异。黢黑的绷带如同塑料般缠在右边的爪子上，很牢固。
白猫死了，这让我开始反思刚刚的举动是否正确。
回到车上，惠子正摆弄着车载收音机。见我进来，她将开关摁到了关闭的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