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2)

水滴掉到瓷砖上，沙沙的像是在质问什么。她听不懂。
没洗发液了，先等一天吧。明天......下课出去买一下。
一滴冬天亲吻过的凉水飞到皮肤上，身后跟着无数它的复制品。虽然已经很多次了，她的身体依然狠狠抽动了一下，感到有股电流顺着脊柱开了一枪。
每当这时她都能想起被赶出家门，站在只在窗外见过的冻雨中那一晚。那时的她手指甲上还没有颜色。
好冷，但是要继续。今天在直播里，她半开玩笑地和粉丝们讲了冷水澡。看着大家嘻嘻哈哈的回应，她感觉这样也好。
“如果没有冷水澡，今天就少了一个谈话点吧。”
嘉然忍受着冷水划过皮肤的浅痛，继续洗着身体。
“现在是几点了......时间有点长了。晚晚睡了吧。她头发干了吗？”
提起脚踝，揉一揉被动捕设备缠得发红的皮肤。一道清晰可感的纹路，稍微有些发痒。
忽然一下子就没了平衡，拖鞋和地面与水演了一出滑稽戏，响亮的鼓掌声后，被当作道具的少女摔在地上。痛觉装在礼炮里爆出，泼了她一身。

她立刻用双手护住肚子闪开洒下的冷花，在想起身时舞台开幕，无声的小号吹断了水流。十二点整，写字楼断水。
一直以来因为熬夜和伙食，她的肚子每个月都得疼上几天。最开始疼的她流眼泪，现在呢？
还是流，泪向心里流。心口不爱喝泪水，吵着说苦涩。
枝江城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怜悯你，只会在见到你身上的伤口后，嘲讽你的无能。
月光洒不进窗棂，床边没有玫瑰也没有摇篮曲。嘉然不想家，嘉然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她梦想过许多美好，不过正是因为其在梦想里才美好。
也罢，该睡了吧。擦干净身体之后，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就当自己已经不在人间。等屋子里的人造太阳升起，从头再梦一次，再活一生。
明早晚晚的泡面会是什么味道的？
嘉然忽然回过神来，自己还坐在浴室冰凉的地上。她怔怔地盯着尚且没找回主人的双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发胀。时钟声从门外传来：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