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灵异夜》第9夜·还阳(3)

“不，我不是孟菲菲。”
“那你认为你是谁呢？”
“我本名叫武艳，1960年生人。”
“60年？”我点点头，笔在本子上写下疑似妄想症五个字。
“是的，武艳是我的本名。我家住城东武家村，家里几代都是农民。我上过学，念到初中，就嫁人了，我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结婚以后我打两年工，就回家务农了。我一辈子没干过害人的事，可是，我却不得已，害死了孟菲菲。”
“那我该叫你武艳呢，还是孟菲菲呢？”
“武艳吧。孟菲菲已经死了。”
“好的。武女士，你的意思是，你60年出生，初中辍学学历，是一名农村妇女，现在已经61岁了，是吗？”
“不，”女孩说，“我死于52岁那年。”
“你已经死了？”
“是的。”女孩喝了口水，继续慢悠悠地讲述着，“那一年，我进城去照顾坐月子的女儿。车在加油站，我们下车去上厕所。等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路边有一张一百块钱的钞票。我一辈子没攒下几个钱，见了这么大面额的钞票，就只想着去捡，最不济就是捡了张假钞嘛。可是当我弯下腰的那一刻，钞票不见了，一辆小轿车把我撞得飞了起来。我就是那样死的。”

我在本子上认真地记录着，心里在迅速检索专业知识，好让她接受自己罹患妄想症的事实。
“当然，我的身体，也就是武艳的身体，并没有死，而只是骨折。小轿车的车主赔了些钱，那件事就过去了。”
“你没有死？”
“不，我已经死了，武艳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被人占走了？”
“是的。”女孩继续说，“你听说过替死鬼吗？放那张钞票的，就是替死鬼。他们惨遭横死，没办法投胎，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挑选活人的身体还阳，我就是替她死的冤魂。”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类似的情节，很多小说里也写过，不新鲜。
“我想念我的孩子，想念我的丈夫，想念我的身体！所以我也用同样的方法，害死了孟菲菲。”
“你是说，孟菲菲已经做了你的替死鬼？”
“是的。我们游魂，如果不在鬼节之前找到替死鬼，那么就永远不能还阳，永远不能投胎，成为孤魂野鬼，在事件飘荡。我实在狠不下心，在老家，我连杀鸡都不敢的，害人之心，我更是从来没动过。有时候我想，干脆就那样游荡下去好了。可是，我不甘心做鬼，冰冷、无聊、恐怖、黑暗，那种感觉，就算永生，都是一种无尽的折磨。在鬼节到来之前，我终于说服了自己。这个小姑娘，就是我用同样的方法害死的。我占据了她的身体，我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