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抬起头（短篇）(17)

笑宁那个时候正在观察我的耳朵，都观察得有点傻了，我说话他估计都没听见，所以我就推了他一下。他好像才回过神，问我刚才说啥。不说了，机会只有一次，我耍他。然后他就拽着我的手，求爷爷告奶奶地让我再说一次，刚巧这个时候老板也给女人洗好头发，轮到我俩理发。你们谁先来，老板问我们，笑宁，还是笑宇？如果你先理，我就告诉你。我对笑宁说。然后笑宁就不甘不愿地坐了上去，表情逗得老板也笑了。
我和笑宁一起去理发店的时候通常有这么个习惯，会互相推让很久。理由就是当时我们都理那种很短很短的婴儿头，理完之后看上去简直和光头没两样，看上特傻。虽然我们都理完了之后看上去都很傻，但谁先变傻还是可以小小商量一下。久了之后我们就按轮，当然，既然笑宁有求于我，稍微改动一下规则也不是不行。看着笑宁头上的乱毛被推土机一样的理发工具推掉，我就在旁边嗤嗤嗤地笑。我们当然知道几分钟之后就轮到自己要被对方笑了，不过正因为这样才得抓紧时间先笑死对方嘛。当然，说到底这都是玩笑。笑宁被我笑了十几分钟之后，从座位上一跳下来就抓着我，说快告诉我你刚才说啥。我说，我只是说咱们大年初三的时候下来找航航玩，我把他介绍给你。笑宁当时的表情真的很经典，当时就半是故意地噗了我一脸口水，之后回去的路上也是，等我擦干净了就又来喷我。

11
大年初三的一大早，我和笑宁真的从楼上冲下来，冲到理发店门口打算找航航。但是理发店没有开门。其实也很正常，店老板家也得过年，一般人过年前都愿意把头发打理清楚，初三也不会有多少人光顾，更没有开门的必要。我虽然知道店老板就住在我们小区里，但是我不知道具体在哪一栋的哪一层，所以想马上把航航介绍给笑宁的打算就落空了。不过这个时候，小区底下还是聚集了不少小孩儿，我和笑宁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会儿之后，有人从外边大笑着跑过来说，航航来了。
看到航航的时候我和笑宁也笑了，甚至笑的比其他人更疯，因为这家伙的脸也不知道被谁涂了，鼻子上一个大红点，两边脸颊上几道歪歪扭扭的胡须。航航本人还不明真相，看我们见了他都笑，也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就不停地问，但是没人明说。最后大家笑够了，才把他推到一个住一楼的小伙伴家里去照镜子。航航瞬间脸就红了，大喊一声，我也没听清他在喊什么，好像是让某某人给他等着，然后就往他家的方向冲。过了很久，他再下来的时候，脸上的涂鸦倒是都被洗掉了，不过也许是因为反复揉搓，航航整张脸红得像个苹果。受这件事的启发，那几天小区里神秘的涂鸦者开始频繁出现，时不常就有人脸上被偷偷画上图案，以至于有的孩子起床之后得首先照照镜子，看有没人趁他睡觉的时候搞小动作。我和笑宁在涂鸦大战中倒是免遭一难，不过后来，也许是觉得大家都被整过而我俩没遭殃太不公平，一群孩子半打半闹，硬是扑上来，在我和笑宁额头上分别画上了代表耍赖的大叉叉，才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