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抬起头（短篇）(16)

那天把我带回家之后，妈妈和我并排坐在床边，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她似乎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努了努嘴，又努了努嘴，但最后啥也没说出来，把我抱过去，搂在怀里，把手搭在我的头上反复地摩挲。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三十分钟，或许更多，但总之是我那件事后最有安全感的一次，低下头，什么也不想。末了，妈才说了一句，如果那天二伯和二伯母不在，她心里真会不知道内疚成什么样子。而她是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还是单纯自发地这样说，我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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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宇，又来理发了啊。我上学后第一个寒假，某一个冬日，我脖子上挂着两片钥匙，甩得丁零当啷，冲进了小区的理发店。店老板正在给一个女人洗头发，刚招呼着我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笑宁也呵呵笑着冲了进来。哟，这不会是你双胞胎哥哥吧，笑宇？店老板一抬头正对上笑宁的脸，随即问我道。我一把拉过笑宁的手，笑宁故意像枚炮弹一样撞在我身上，然后我俩就半打半闹、嬉皮笑脸地和店老板说，你猜。店老板听了就来一句，要我猜，长这么像能不是双胞胎吗。我和笑宁就更乐了，冲到边上没人的镜子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到底哪里像哪里不像。

小时候住在爷爷家，我和笑宁都不怎么理发。有过的几次，爷爷都是带我们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开的理发店去。我和笑宁都不是很喜欢那个女老板，从头到尾，除了坐上来、低头、抬头、偏一点、不要乱动，其他话一概不会和我们说，最多就和爷爷聊个几句，甚是无趣。后来我和笑宁也去过几家其他的理发店，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女人开的。所以这个寒假，二伯一家回临阳来找我，我像是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一般，偷偷对笑宁说，我们小区的理发店老板是个男的。笑宁很夸张地大张着嘴问了我三遍：真的啊？我连连点头，又补上一句，而且特别好玩儿。
如果你也去这个老板的店里理过发，你自然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老板是个男人没错，但比以前给我们理发的阿姨风趣，我经常会被他说的话逗乐。他其实还有个比我小一两岁的儿子，叫航航，以前我在小区楼下玩别的玩腻了，还常常跑到他的理发店里和他儿子一起看电视。那天我和笑宁去理发的时候，我还在疑惑，为什么航航不在，就问老板航航在哪。航航飞回老家找爷爷奶奶啦，老板告诉我，那小子几天前就在吵着要回家过年了。等大年初三你就能再见到他了。我哦了一声，跟笑宁说，咱初三的时候再下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