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拾贝】肉糜(4)

“唉……”他看着开怀大笑的晋武帝叹了口气说道：“怪我，怪我啊。”
随后他的眼前一黑，但没过多久视野又明亮起来。
碧绿的塘水被假山怪石、亭台楼阁所包围，其间遍植各类乔木、灌木还有花卉。
白墙黑瓦和高耸的树木倒映在塘水之上，宛如拱卫着天空。
“知了……”
司马衷有些烦躁地捂住了耳朵，站在小亭直勾勾地盯着园子里的景致，心神却飞到了天边。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都说人死前会回望自己的人生，我的人生竟是这样，他苦笑着想，顺手往塘水中扔了块石头，看着自己随着波浪上下浮动的影子，心中突然有些迷茫。
这时站在司马衷身边的人开口说道：“殿下，此处乃华林园……”
“这鸣叫的蛙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司马衷的身体问道。
那人回答道：“在公家地界就是公家的，在私人土地就是私人的。”
可你们天天不思报国，只想把公变成私，多侵占一点也好，司马衷在心中骂道。
但还没等他骂完，抒发心中郁结，场景突然切换。
房间内，一个幼小的孩子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比他手掌大得多的毛笔写字。

再次以旁观者身份出现的司马衷，一眼就认出了小孩是年幼的自己，而那时候魏元帝还未禅位。
“唉，今年又要死不少人。”
“天时不好啊。”
“你们在说什么？”年幼的司马衷拿着已经写好的字，走到聊天的两人身边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出来躬身行礼后说道：“禀公子，我们再说今年可能要饿死很多人。”
“为什么会饿死？”年幼的司马衷好奇地问道。
“因为今年百姓没有足够的粮食。”另一人回答道。
年幼的司马衷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何不食肉糜？”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脸尴尬地拿起司马衷刚写好的字。
看着两人的模样，司马衷冲到两人面前，怒喝道：“为何不教我！”
显阳殿内，司马衷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他瞪着大眼睛盯着屋顶，脸色逐渐浮现出潮红，嘴里不停地说道：“你们倒是教朕啊，愚公尚且移山，独朕不可教呼！”
“咳咳。”
司马衷侧过身子，剧烈咳嗽了几声，嘴里喷出的血染红了被子。
等他翻身回来，脸上的血色已经逐渐消退，视线也越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