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老楼与秋千(2)

“马上，马上！”阿伟抬起头回应了两声。他又回头望了望，但还没看见二楼阿婆拄着拐杖的身影。
“不急，咱们再斗两根。”
冬天，老楼的暖气烧得很热，即使坐在窗前也不会感觉到冷。阿伟抱着他的黄狗，透过结满冰花的玻璃，看着窗外的大雪。“如果这个时候谁在外面站上十分钟，准能变成个胖乎乎的雪人。”阿伟这么想。
“阿伟！看爷爷给你带回什么来了！”虎虎从阿伟身上跳下来摇着尾巴跑了过去，阿伟也赶忙跑到了门口。
“过年的炮仗！”阿伟兴奋地接过了爷爷手里的塑料袋，“窜天猴，小蜜蜂，仙女棒……”说到这些炮仗的名字，阿伟可是如数家珍。
要说阿伟最喜欢的还是夏天，尤其是夏天的夜晚。在阿伟住的老楼的东边，有一个小广场，上面摆了好多健身器材，在广场的最中间，是两个秋千。每天一吃完晚饭，阿伟都会冲下楼去，好能抢先占领秋千。
他最懂怎么玩儿好这玩意了。屁股坐上去，双手握紧铁链，脚尖尽可能地把身体往高撑，然后猛地一蹬，双脚离地，秋千就晃起来了。当然，这还远远不够，随着秋千的前后摆动，腿也要跟着用力弯曲或伸直才行，这样秋千才能越晃越高。当秋千的铁链快与天空平行时，阿伟会停下腿上的动作，眼睛仔细地记住天上星星的模样，然后闭上双眼，任秋千自己摇着。这时，他感觉自己就像宇航员一样，在只属于自己的星空里飞翔。

“阿伟，来的可真早呀。”莉莉坐到了另一个秋千上，把阿伟从宇航员的梦里叫了出来。她是他最好的朋友，在学前班里两个人是同桌。有一次老师在班里问大家有没有喜欢的小伙伴的时候，其他人都大声说了自己的同性朋友，只有阿伟小声嘟囔了莉莉的名字，之后老师就笑着把他俩调成了同桌。
“来，我帮你推秋千。”
夏夜，凉爽的风不时吹来。在这片星空下，伴着孩子的欢笑，两个秋千一起一落，像两艘航行在银河的船。
二、
夏天燥热得很，知了都热的不愿再叫了，阿伟不耐烦地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次回老楼，是为了签拆迁合同。
“哟，阿伟回来啦，十来年没见了吧。”飞叔搬了个马扎，在墙角旁的阴凉地坐着。
“这不是房子要拆了嘛，回来看看。”阿伟看着眼前头发泛白的大爷，有些认不出。
“是啊，终于要拆了，可算能余点钱出来给我那三十多的儿子娶媳妇了。”
阿伟勉强咧起嘴角笑了笑，他也分不清是微笑还是苦笑。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七岁的时候，飞叔领着儿子来家里串门，教儿子喊阿伟哥哥的样子。
路边的树都被从顶上削去了一大截，只剩些零星的枝干上还长着叶子。十几年前，这些树就长得和老楼一样高了，低处的居民嫌挡太阳，就让物业把树枝都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