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无衣(5)

何冲哈地哼出一声，接过话就道：“那行，改天我就真送你一件，不可怜你。”
“可以啊，但来而不往非礼也，选个时候，我请你和令正来我家畅饮一顿，并介绍介绍款待用的佳酿来源何处。”文商雅然相对。
“诶别别别！”何冲立时就怕了，忙赔笑着说话好话。抬眼看见文商家的男侍端来了酒壶和几碟糕点，起身走去，在男侍稍稍愣神中径直接过托盘，放在石桌上，先给自己酌了一杯，端平向文商赔罪似地一敬，尔后倾口倒饮。
文商被他弄笑了，这哪像个平时掌管城邑家府大小建设的司空，分明就是个游荡乡野四国浪客。真不知道这又是跟谁学的，怕不还是从哪本侠客游记里东施效颦而来。他摆摆手，示意好友坐下，之后伸手探探酒壶，那冰凉的感觉速即让他眉头轻皱，伫立一旁的男侍见状，赶忙出声解释，说是担心何司空等久了，所以匆急取了酒就端上来，没有温热。
这只是点小事，文商也没责说什么，松了眉，平声吩咐他去温热一番再端上，尔后抬眼向何冲歉然抱笑：“下人考虑不周，子博兄不要介意。天气太冷，这壶太凉，等温热一壶再喝吧，先吃点糕点。”
哪知何冲连声拦下那个打算端壶去热的男侍，按住酒壶道：“不用不用，我感觉挺好，沁凉沁凉的，喝得才舒畅。”

说着，他又转看向文商，忽道：“诶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以前还是你拉我冬天喝冰酒的！怎么？把我带上道了，自己就溜了？”
文商轻笑着摇摇头，转向身侧投目询问自己该如何的男侍，摆摆手，吩咐他转去再热一壶。等那个男侍遵命折身走去几步，文商想起何冲的两个男侍还在亭外干站着，遂又转头嘱咐侍人一句，让他带着何冲的两个男侍去屋里休息。
回首仍见好友望着，他略有无奈地叹笑一声，淡抬手捏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尔后徐徐道：“以前和你游山玩水，一来方便，二来豪气，也着实畅意。不过成家后，媳妇就不让了呀。”
他说话的时候满面温蔼，浅淡的笑里闪若星光，仿佛此时，心中人在眼前嗔，微微叨怨吾输半。原本急急张口自恼多嘴的何冲戛然顿止，望着眼前人，目光一怔一柔，缓缓松弛攥紧酒杯的手，忽又倾口尽饮，转手再续一杯，长听好友缓缓道言。
“记得前些年主家领兵十余万，在楚方城以北大破楚许联军，凭着那一战，我大唐国攫来诸多城邑，重挫楚蛮，降服曹许，以此奠定了唐公此间称霸的基石。我等有幸，承主家提携，随行一同受唐公恩赏，看得千乘江流滔滔逝，宫廷万舞璨璨兮，巍峨瑰丽，好生壮哉！”
说者声色渐高昂，淡淡的神情也不觉飞扬，恍若前事在昨，盛舞还余。而那对桌相座的好友，一样经历了那场艰苦大战以及凯旋歌入都的听者，心浸同染，洋洋笑起，短暂几息中想起那间片片辉煌，又倾饮一杯，那般沙场豪气隐隐显露，随着一声壮哉鹰扬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