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九（来如雷霆收震怒）1(6)

“好！”叶白衣瞳孔微缩，龙脊剑微微一荡，“那我就成全你！”
“你不配！”耳畔响起的是一声怒吼。
愕然间，子舒已经伸臂挡在了我身前。他面色惨白，唇上血迹未干，两颊却燃着一抹赤红。他素来性格清冷，举止守礼，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如此激动，“叶白衣，鬼谷是你好友容长青所创，还有你徒弟容炫，他也曾是青崖山一代鬼王。讽不讽刺？你叶白衣若真是人间正义之光，那为何在一开始，不先灭了他们？你既提到了我师弟甄衍，想必也还记得，上一代鬼主，为了修炼魔功而到处乱抓小孩进谷？我师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可是其他被抓进鬼谷的无辜孩童呢？他们想活下去，有罪吗？”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眼眶一阵阵地热烫，口唇哆嗦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二十余年了，我在鬼谷中浴血挣扎，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这样的鬼辩驳，他居然敢在叶白衣的面前说我是无辜的，想活下去是无罪的。
我想流泪的。可我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鬼，干涸多年的眼眶已经无法再流出滚烫的属于人的泪水了。
不。子舒，即使你愿意承认我是无辜的，是无罪的，可我骗不了我自己。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他们之中，有该死的，也有不该死的。曾几何时我还为灭杀过人的性命而颤抖过，为剥夺了他人的人生而感到恶心，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习惯了残忍的杀戮。我不在乎生命，生命于我，轻如鸿毛，可以随意掠夺虐杀。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过，卑鄙无耻残忍恶毒这些字眼如果与我曾造的无数杀孽相比起来，单薄得像个笑话。我不在乎报应，可我知道，沾染在我指掌间的血腥和污秽，是我无论如何也洗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