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镜影（三）(6)

“事已至此，殿下杀了妾也没有用，”武才人冲着他笑，有些妖媚，“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铁证如山，如果您再杀了妾，只会让陛下更加忌惮你。”
不过太子并没有用力，见她笑，他也笑了：“为什么要杀你？嗯哼？孤还想谢谢你呢，武才人。”
太子松了手，拿起手帕擦着自己的手，好像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武才人有些无措，她没想到太子知道真相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看上去，很开心？他就这么盼着陛下算计他？
“对了，”太子一边擦手一边随意的问道，“你……是不是完璧？”
“啊？”
“你本就年老色衰，又体弱多病，实在没什么惹眼处，你不会连完璧都不是吧？”
武才人脸上并没有被羞辱的神色，只是轻笑了一下，反问：“难道太子是？”
太子擦手的动作一怔，抬眼看了她，那一眼极尽嫌恶：“孤也不是什么都吃的。”
说完便带着怒气走了，手帕都直接丢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
才人关了门，扶着门框，缓缓地滑落下来。

她从洛阳行宫而来，现在的太极宫里，除了阿辞阿让，以及圣人身边的那些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她在这里又住的偏僻，这也就是她最开始以宫女的身份接近太子的原因。因为，即使有人想查她，也查不出来。而她的真实身份，需要圣人在需要的时候，亲自公开。
算是撕破脸了吧，武才人靠着门想着，也不知道她这颗棋子，到底能不能起作用。她被牵扯进来实属无奈，毕竟权利之下，谁能幸免，圣人与太子博弈，像拔河一样，一头系着锦绣河山，一头系着万民福祉，他们不在乎锦绣河山，也不在乎万民福祉，他们只在乎能不能赢。
而她，就是中间一个小小的筹码。
这是一场他们父子的斗争，牵涉的，却不止父子那么简单，皇家的人，其实骨子里都不懂爱，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他们其实都从未拥有过，他们只能和权利相互寄生，终此一生，锦衣玉食，一无所有。所以，虽为父子，却父不父，子不子。
武才人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家，家里有母亲，有哥哥，有姐姐，家很普通，但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