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击灭枭雄暗制天地乾坤芯(16)

」
幻海摇头说：「居士所言虽然有理，但我不认为日本这样为好。天子不压制豪强，而以强为是，弱为非，反而鼓动残杀。只能使百姓更陷于水火之中，死了多少无辜。」
云岫反而点头说：「话虽如此。但我倒反问法师，天子无权受劫于豪强，激愤而抗击，真能阻止藩镇军阀的野心吗？真能阻止战乱吗？」这反倒问住了幻海，一时答不上话。接着道：「不过是一同掉入水火之中耳！日本皇室虽坐壁上观，随机偏向于任何一个强者，却绝对不会信任他，似有自私自立抛弃子民之嫌，实则跳脱出局外，能较清醒地观察局面走向，在关键处予以改变。因为自限于权力漩涡之中，不但不能救，只会让自己陷入一起毁灭。」
幻海仍然想不通，说：「这太轻贱百姓了！你们中土才是对的，皇家若无权势压制豪强保护百姓，干脆改朝换代，有何存在价值？」
云岫却又反问：「法师的话也没错，不过容我再反问，皇家有权势，就一定会去保护百姓吗？」
幻海一听又是一怔，确实如此，皇帝本身也可能就是苦难来源。云岫说：「在中土拥有实权的皇帝，并不见得每一代都贤能，甚至平庸之资都可能不及。所以非情势之必要，皇家不拥有实权，不招天下人忌恨，撇清该负的责任，反倒拥有重新开始的契机。即老子所云：『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本，躁则失君。』又云：『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又云：『道常无为而无不为，王若守之，万物自化。』既然已经站上了高位，权力的有与无，争与不争，都是等同等价可以运转的。至于其他豪强，都只是皇位传承中，有无运转，过而不返的阶梯，用之即丢的刍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意在此矣！」

幻海皱眉沉思片刻，缓缓地叹气说：「权谋深刻如此，难怪从藤原仲麻吕、平将门、平清盛、源赖朝、足利尊氏、足利义满到今天的织田信长……每一个觊觎皇位，或欲颠覆皇室或欲取而代之者，一个个都或陷入机关，或中箭落马，以败告终。往后又不知道还有哪些豪强，会丧命在这权术机关之中？织田信长也只是刍狗草芥，况乎日本百姓……况乎我们师兄弟……」
云岫说：「记得上次法师来时，我对法师说过，把这一切当作『宙范』的过程，历代豪强之于天皇，在整个格局中，不过都中了老子所云：『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的运筹而已。」
幻海说：「我记得幻云师兄说过，织田信长之所以强大，在于学习中土战国时代的秦国，以法制为基础，耕战励商，以功勋为升迁，重用能人。所以长久相争，无论再强大的大名也不是信长的对手。织田以法家制术，强本立碁，难道也突破不了居士所说，皇家的道家制术？」
云岫说：「法家演绎与道家演绎相比，不过以铢称镒。即便织田信长若没遇到本能寺，而统一了日本，最终也不可能取代天皇，不过走源赖朝或足利氏的后路。况且信长以法制术还不够深彻，露出太多缺陷可以打击。」幻海问：「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