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谣(13)

”岚川的背一凛，岚月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着，说出的话却如同锋刃刺入岚川心中。经此一遭，皇帝驾崩，三皇子登基称帝，卫国军刘氏一党被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连带其党羽全部斩杀，新帝忌惮世族，扶持寒门，朝堂上下改天换日。
葬礼过后，林将军奉旨前往北方边境驻守，弹压异邦；段将军携段氏救驾有功，成为新任的近卫军统帅；岚川虽暂留职都朝，但负责的是都城外各地方的驻军调度，依然要常常四处奔波，便特意托付段郅淮帮忙关照家中事务，又叫岚月有急事就去找他帮忙。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在陈瑾葬礼之后就一落千丈，常日都要吃药，岚月也察觉到外祖母或许时日无多，因此也少出去，多留在外祖母身边照顾。家里的一应事务都交到了郑嘉妍手里，不免有些吃力，岚月不善理家管事，能帮上的毕竟有限。可是即便嘉妍总以事多操劳做借口搪塞岚川的关心，岚月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嫂嫂的异样，她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几次，嫂嫂也只说是因为遭逢变故，受了惊吓，心内郁结难安，慢慢就会好的，再多问，她就不愿开口了，岚月也只好作罢，只是暗地里继续留心着，又亲自为她调配补养的药方，按时给她送去，想着哥哥时常不在府内，她也许多与家人团聚会舒心，常常劝她多回娘家住住。

庆元揣着满怀心事到府上来时，岚月还在为嫂嫂配新的药膳，拿着小秤杆仔细配量，眼见她来，高高兴兴地叫她坐下喝茶，庆元却把周围的下人都打发出去，悄悄把岚月拉到了内屋，“岚月…我此次来…是听见外头一些闲言碎语，同你家有关的…”岚月不解，反问道“我家有什么闲言碎语好议论的？”庆元面露难色，再三思量后，还是说出了口“上次军乱中…伯母被擒后，郑嫂嫂带兵回来寻找，却在乱军中与卫队走散，直到你和段将军他们进城救驾，拿下逆贼后，才被你家亲卫找回…”庆元眉头紧锁，看岚月依旧是一脸疑惑，就知道她浑然不知外面的流言，便接着说道“军乱时，有不少乱臣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不少妇人都被凌辱…其他官眷或是被俘狱中，或是安然在家，可郑嫂嫂在乱军中失散了好几天才被找回…外边的人都说…都说…说她怕是也…”岚月这才明白嫂嫂这些日子的异样是从何而来，外头流言蜚语不断，她管家理事，与人迎来送往，又常回娘家，这些难听话她恐怕早就听到不少，岚月气结，“胡说八道！
我母亲与嫂嫂，都是为了疏散无辜百姓，保护妇孺，才会一个被擒一个走失，外人不问原委，不察实情，就这样红口白牙污人清誉！”“岚月，眼下倒是郑家那边的态度更要紧，郑嫂嫂到底是郑家女儿，这些流言在外头，对郑家的影响也是最大，只是不知道，郑家对此事是作何态度。”庆元说会私下里帮忙打探，又劝岚月务必多注意嘉妍，最好还是写信告知岚川，让他尽快回来，说到底，这种事情上，只有他的信任与理解才能真正宽慰嘉妍的心。岚月一听也觉得十分在理，便写下亲笔书信吩咐快马传信送到岚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