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1. 热闹是他们的(5)

夜里腹痛更加严重，几分钟就要跑一趟厕所，甚至有一次不受控制的弄到裤子上。躺在床上头顶的灯仿佛在摇晃，他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这里没有药，路过药店时他甚至没想去买，这一夜冷的刺骨。
窗子能看到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他竟奇迹般的能站起来了，腹痛也减轻了一些。多年后，许良想起来，那天梦里仿佛看到了死亡的模样。
早上要煮鸡蛋，他五点半起床，有时候起的晚了，就只能饿肚子。
晚上10点半回到住处，走的快能在10点10分左右回来，做一会题，烧水煮挂面。他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有时候一天不吃都不知道饿。挂面寡味，常常吃到吐，但这是最简单的填饱肚子的方法，一个18块钱的电热锅，一点水，半包挂面。
那时候，他没有手机，广播是唯一不让自己睡着的声音，稍解寂寞。这一年，他知道夜里12点以后有个广播节目，叫中国之声，有个叫徐曼的DJ，声音很好听，那是漫长夜里许良听到的唯一一点想听的声音。就像是寒风怒号中的一点微弱火光，放在胸口，让血还能流，却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也是在那里他第一次听到南方姑娘这首歌，后来才知道，歌手叫赵雷。

租住的地方是老楼，小区门形同虚设，各种人都有，断了半条腿的老头，颤颤巍巍见谁都疯笑的老太太。许良的隔壁好像是一对夫妇，经常在半夜传出吵架声，女人的哭泣，孩子的哭叫，摔碎东西的声音。夜归醉汉的敲门声，在几乎不隔音的楼里十分刺耳，夜晚楼梯的脚步声，敲门声，每一次都让他心惊肉跳，说不清他在害怕什么，也许害怕是陌生人，也许更害怕是熟悉的人。
许良小时候调皮捣蛋，是个不安分的主，喜欢鼓捣东西，虽然没干过打碎邻居玻璃，和人打架之类的事，但家里以前的绿漆木窗上的铁钩，衣柜和抽屉上的锁芯，数不清数量的爸爸的剃须刀，各种小东西都被他拆的一干二净，有些能装回去，有些弄着弄着就不见了。弄的家里经常出现空有钥匙，却没有锁的尴尬。他胆子小，没敢拆电视，怕爸爸打他。长大后妈妈问他还记不记得，他笑着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