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花(3)

“啊——白雪茫茫，流星飘荡”她跟着自己的歌声轻舞，轻盈得像是风雪中的精灵，而那柔和的嗓子，和乐正绫印象中的大相径庭：“夜空中洒向，那白桦林间的小路上……”
当言和唱完了那只不知名的歌曲，带着一身雪尘走回树旁，她看见乐正绫正用那酒红色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绫低下头去，脸颊上有一抹可爱的红色：“挺好听的。”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它真是漂亮，像我最喜欢的雪梨花。”言和把伪装网和棉被卷拆开，添在紧挨在一起取暖的两人身上：“可惜一碰到就会融化。”
“阿和喜欢梨花？”
“是啊。”
“我更喜欢海棠，”绫往伪装里钻得更深了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棉被一直盖过鼻尖，只露出一头棕红色的长发和两只红色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就很暖和。”
“那你真应该来弗罗米所契看看！每到四月份，来自地中海的暖风吹过，到处都是鲜艳的红色，甚至能映红整片天空。”言和同样喜欢鲜红的颜色，比如她藏在衣襟里的挂坠就是鲜红的。
要是梨花和海棠能一起开就好了。可惜的是，梨花的花期总是早上那么一个月，等到那片海棠鲜艳的绽放，她最喜欢的雪白已经凋零了。

“真想看一看啊。”绫看着金黄色的白桦叶与飘飘落雪，眼里的却是漫山遍野的鲜红，她想象着在一叶金轮花在血红色花海上升起，该是多么壮丽的景象。
“你要稍微睡一会儿吗？今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赶。”言和问。
“嗯。”她轻声回答，那还得海棠花海的模样在脑海里越发清晰。
绫已经不记得那时做了什么梦了，她只记雪花在安静的世界里四处飘舞，只有微风在耳边吹着，却没有带走棉被里的温度，身边的言和抱起来又热又软，还有，那是一个很甜很甜的梦。
乐正绫原以为这样悠闲而安静的日子，还可以更久一些。但是她错了，随着靠近前线，远处朦胧的炮声成了时常在耳边响起的鼓点，白桦林也不复安静。
雪越下越大，已经落了好几天。原本金黄的地毯附上了一层雪白的毛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乐正绫感觉身上的棉衣越来越重了，钢盔压着她那根喜欢随风而动的呆毛，她感到很不舒服。
早上，她们路过一支被空袭的车队，幸存下来的士兵已经撤离，只留下扭曲的钢铁残骸，和一地身穿土黄色作战服的尸体。她看见一些士兵的手挣扎着伸向天空，直到死也没等到救援，最后在寒风中被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