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岁岁种桃树(3)

他们很不一样，武神历经千帆，那些东西都沉淀下来，使得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桃花妖从生出灵智到化形都在这个地方，见得太少，眼睛干净纯澈，像未被染色的白纸。
桃花妖喜欢武神的神秘和身上的故事，可武神又何尝不念着他的单纯。
“这就是我的真身了。”
桃花妖指着那棵生长在山缝间的树，手一动，一朵鲜艳饱满的桃花就出现在掌心。
“送给你。”
武神从他手里接过那朵花，眼睫微垂，“你就这么告诉我你的真身在哪，你就不怕我伤害你？”
桃花妖的眼映着他的身影，目光灼灼地问：“那你会吗？”
满目的桃花明明是粉色，可武神竟不知这种颜色也能灼伤人。
像烈火一样直烧心底，浑身经络都烧得生疼。
“我不会，”他低下头，揽着那个让他动凡心的小妖，声音很轻却坚定无比，“我永远不会。”
武神和桃花妖相爱了。
武神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想过很多未来。
那些畅想里，每一处都有桃花妖。

桃花妖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个春天，平静地对武神说：“我想，我不爱你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武陵，我不想见你。”
武神不肯信，不过是一个冬天不见，他的爱人为什么就能变了心。
“阿亮，你看着我，”他抓着桃花妖的肩，嗓音干哑，“你对着我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爱你了，也不想再见到你。”桃花妖十分平静，平静得太过于残忍。
“听够了吗?听不够我能再说一百遍。”
武神定定地凝视着他很久，最终闭了闭眼，颓然放开手。
“如你所愿。”
他踏着满林的桃花离去，再没有回头。
他们从相爱到相离，悲伤的结局无人见证。
桃花妖在他走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伴着眼泪落下的，还有滚烫的鲜血。
桃花妖生于烂漫的春日。
死于同样春光明媚的季节。
他死去时无人问津，山缝那棵桃花树只剩下枯木。
去年冬天，他的根坏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舍不得让他爱的人眼睁睁看他死去。
所以才那么狠心说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