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的回忆(2)

但一开始，它还未曾浮现。
在这里，我遇到了一只德牧——克莱恩·怀特。他是一位生物老师，也是我的挚友。这似乎很像是藤野和树人的关系——同样是高于知识的教育，同样是高过师恩的友谊（或曰，同情？），只是时代的不同把谁同情谁反转，进而又反转了最后的结局。
克莱恩是外国人，他的国家和本国接壤，但交集不多，而且敌对多于友好。
曾经，他假称是本国人，在连海顶尖的医学院工作，并于我高考的那年阴差阳错地接受了老朋友的邀请，来五高兼职了一个学期的生物课。
至于他为何要来连海，为何要假称是本国人，那个老朋友是谁，以及他为何要接受一个不起眼的小职（他并不缺钱），都已无证据可寻。
但无疑，他接受了这个职务，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五高是个文校——他是很负责的老师，却遇上了一群生物最多只能考陆十几分的中等生。他像藤野一样，一遍遍地教，有时间了就给我们补课，考试却特别少（大学教学后遗症？），故而大家没有特别讨厌他，也没有特别喜欢他——总之最后几乎都是说着克莱恩还好，但却成了陌路人（本来两边不可能有什么深交）。

我和绝大部分人不太一样，我母亲特别希望我学生物，以后去当医生（即使我已经考上五高了）。于是高一时我跟克莱恩补课的时候就特别多。放学后我妈狠了心让我直接跟克莱恩在学校里一直学到晚上十点（没想到的是这样的要求克莱恩还真的会答应下来，收费还非常少）。
然后，就开始了，一场很漫长的，几乎关于一切的旅程——我在第一节课就跟克莱恩说，我不可能选生物，但他说，没事，那我就不讲生物了。
他是笑着这样说的，金色的眼睛像正午的阳光一样，即使都已经是夜晚。
教什么是他来定的——不一定是教知识。而且有时他甚至要跟我学——也不一定是学知识。我们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进入对方的生活——这很奇妙，因为我们是师生，而且还差了十多岁——这很，用英文来说：informal或者abnormal什么的，而且也非政治学上的“生产的预备”即硬性知识教学。它不能通过任何我后来构建起的知识框架来解释。直到我脱离了学校，步入社会之后，我才明白这就是人们所谓之生活的魅力，一种某些人一辈子都无法享受的东西（无论贫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