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醇酒如水了无痕(3)

飞机上的广播照常响起：“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将便携式电子设备切换到飞行模式”。她应言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消息，一条只有两个字的消息——“再会”。她低头噙笑着关了机，仰起头的时候碰上浓烈的日光，眼睛被刺的生疼，只有眼泪才能缓解的疼。
眩晕的感觉落了地，梁今夏睁开惺忪疲惫的眼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禁叹道：“过得真快啊。”
北京还是冷了些。她紧了紧羊绒大衣，刚拖上行李就发现鞋带散开了，啧了一声以后不耐烦的蹲了下去:“这靴子该扔了的，太耽误事。”起身的时候使过了劲，梁今夏的眼前蒙上一片模糊的光影，等到薄雾散去，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恍然闯入视野。
四年半的时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断了联络，有点赞却没有评论，有贺岁却没有闲聊，就像一根刺横在那里，拔了会疼，不拔也会疼。
留学的生活远不如别人眼中的那般有趣，时常听不惯的语言，难以下咽的冷饭，还有繁复冗杂的学业，这样的她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总能想起那个人。出国的这些年梁今夏好像习惯了孤独，但又憧憬着陪伴。

昨天中午，她发了条朋友圈：“终于，要回国了。” 阮秋柏的赞不出意料的出现了。
她盯着这个赞看了半晌，决绝的是她，后悔和愧疚的也是她。她飞快地打字：“明天有时间吗？”，手僵在半空，犹豫着按下了发送键。还没收拾的行李散在一旁，她坐着、看着等了许久，正午的日光染上绯红，卧室里的影子一点点地褪去。终于觉得等不到的时候一条微信的消息框弹了出来，他说：“航班号。”
梁今夏是窃喜的却又觉得不痛快，过了这么多年，还是直来直去、一语撞倒墙的样子。她把头埋进被子里把自己裹了起来，翻来覆去地转了几圈，又近乎脱力地安静下来，开始想象起他如今的模样。
眼前的阮秋柏蓄了胡子，短短的胡茬衬得他冷冽又疲倦，瘦削的脸颊也让少年的意气不复存在。他穿着藏蓝色的大衣站在那里，梁今夏想:“他再不是当年那个要我留下的人了。”还在国外的时候，她以为只有自己变了，留了二十几年的长发一刀剪断。现在才明白，大家都变了。
阮秋柏走近接过行李箱和梁今夏并排走着，梁今夏局促地问他：“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