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醇酒如水了无痕(2)

灯光散出黄晕，脚边投来两个人细碎的影子。阮秋柏垂着脑袋轻轻地倚着梁今夏，胳膊不时地碰上她的皮肤，蹭的梁今夏心里痒痒的。他们就这样安静地走了十分钟的路程，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飘进梁今夏的耳朵：“就不能不走吗？”
一瞬间梁今夏的心跳漏了拍，太突然了，猝不及防，不留余地。她缓了口气道：“你醉了。”
阮秋柏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把人又拉进了些，在她的耳边轻轻吐着气又说了一遍：“就不能不走吗？”
梁今夏不说话。他再说了一遍：“就不能不走吗？”
“就不能不走吗？”他一遍一遍地说，好像再多说几次，就能听到那个想听的答案了。直到最后，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眼泪滑落脸颊，流进心脏，冷得生疼。
梁今夏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望着这条小路的尽头。为什么还是有想哭的冲动。明明都做了决定了，明明是最好的办法，为什么这份情感还是像一扇脏兮兮的窗户一样擦不干净。
四年，太久了。
四年的时间太久了，没人保证得了你遇不上更合适的人，更没人能预知距离和时间会不会让这份感情支离破碎。最美的爱情都是泡沫，飘飘散散留不住的，停在这里吧，像个标本一样永久封存。我不会为了你给自己带上镣铐，更不愿意你为了我被忠诚束缚。

这是梁今夏做出留学的决定时告诉阮秋柏的话。
现在他问梁今夏：“就不能不走吗？”她多想说一句：“能”，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们就像两个咬伤了彼此的动物，互相舔舐却没法让步。
夜深了，梁今夏拖着阮秋柏回到了大家一起租住的别墅。他们玩的尽兴，喝的烂醉，客厅的灯也忘了关，沙发上横七竖八地歪着两个睡死过去的人，里屋的几个卧室挤满了人。大家都睡了。梁今夏接了半杯热水放在主卧的床头，然后靠坐在飘窗瞧着外面看了很久。她想要随便找本书架上的小说来看，抬头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人正背对着自己玩手机，明灭的冷光映照着他的脸，屏幕上是不断出现又消失的“正在输入中”。
无声无息的别墅里，只剩下两个睡不着的人在起伏交错的呼吸声里享受着最后的甜蜜。
机场里梁今夏接受着拥抱、嘱托和嬉笑，这是她离国前的热络，然而等人群散去她才觉得原来这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梁今夏盯着玻璃窗外空荡一片的停机场，觉得这种感觉熟悉极了。她嗤笑一声，“自作自受。”
那场毕业旅行的最后，梁今夏说：“你别来送我了。”阮秋柏顿了顿，木然地点了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