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光影之间(10)

他看不到这一批毒贩全都死在自己手里了，不过至少，白景想，也算是了了报仇的愿望，剩下的人周队替自己抓了也是差不多的吧。白景的眼皮愈加沉重，日光渐渐地化作了稀疏的光点。
“醒醒，小白！”白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周队的声音。
“对不起啊，哥。”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想开口说说话，嘴唇像灌了铅，怎么也张不开。欠了他这么多年的道歉，还是得欠着。
人间
戚戚促促的声音伴着橘子皮的气味飘进了白景的大脑，白景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过分真实的感觉让他一时辨不清这是人间还是地狱。他想转个身却才发觉腹部的伤口，不禁疼的叫出了声。
“你小子醒了”，白景循声转了头，看见病床跟前正剥着橘子的周蒙，“医生说你快醒了我就让人去买了一袋橘子，你不是最喜欢吃橘子了吗？”说着就往他嘴里塞了一片。
冰——这是橘子塞进嘴里时他唯一的感受。直到干涩的口腔被清甜的汁水填满了，白景才确定自己被拉回了人间。
周蒙见他嚼完了，就又塞了一片过去：“本来是能拿二等功，但是这一档子事儿一出，恐怕就得盼着审查组能让你功过相抵。还好你当初还未成年，参与毒品运输也是被迫的。”

周蒙话还没说完，白景就开了口：“哥，对不起。”
周蒙愣了愣，半晌才说：“害，有什么对不起的呢？这不是你的错”，他把剩下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剥开放在橘子皮上，“不过有个事儿你得担着，要是咱们俩双双丢了工作，我可就不打算上班了，你请我给你做饭吧”，然后冲着白景笑嘻嘻地比了个鬼脸，白景看了一眼又转正了头，嘴角上扬地笑着，在心里骂着：“老不正经的”。
梧桐树的影子还长长地拖在路灯下，落叶被风拾起，又飘到了一个孩子的手上。他就着月光仔细地描摹叶子的轮廓，兴奋地嚷道：“奶奶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大，我都能看清这叶子上的枝杈了”。老人摸摸他的头，慈祥地说：“那希望月亮每天都能这么亮堂。”百余岁的白帝村静悄悄地沉在夜幕里，老人和小孩拖着疲惫的身躯，肩上扛着收割下来的玉米杆，走向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