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光影之间(2)

车上，白景带着泛黄的耳机听着mp3，耳机质量很差，几乎没有隔音效果，甚至有漏电的可能。所以白景的耳朵充斥着古老而诡秘的歌剧音乐、嘶嘶的电流声和女孩滴滴答答的抽泣。这个不过20岁的女孩，成了寡妇。但他面无表情，似乎别人的事情引不起他半点兴趣，连一句“闭嘴”的叱骂也不会说出口。
车窗外，风里裹挟着温热的气息，在透亮的沙丘上留下转瞬即逝的浅痕，一缕光线穿透云层，殷红和湛蓝的光芒交错的闪现在砂砾上，是这冰冷的世界里罕见的景致。但这在白景的眼里却像极了混杂着眼泪的一摊血迹，阴冷得瘆人。他倏地拉上车帘，闭了眼睛。
他想起这样有人死在面前的事情起初也会让自己被梦魇缠身，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他看见眼前的人嘴唇翕动，一张一合地好像是在说“救我”，气息微弱却喷涌出浓重的血腥味，正中胸口的血洞越来越大，逐渐扭曲，猩红色的血迹逐渐干涸，再看不出血肉的样子，黑洞洞地张着大口，像是要把人吞掉。
白景猛地睁开眼睛，颤抖地对着旁边干咳，好像连脏腑都要吐出来。“他还只是个孩子，他能知道些什么啊，他哥都已经死了，你们放过他吧”，门外村长的声音传来。白景低下头，看见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都被脏水渗透了，不对，是衣服上的泥灰混进了血水里，他被殴打过了。

“滚开”，狠厉的声音和着踹门的声响灌了进来。
白景的双臂捆着绳索，瘫坐在床上，来人居高临下地审讯道：“你们准备跑去哪里？”白景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嗓子里溢出沙哑的声音：“我，我哥说要带我下山去玩”。
“放屁！下山去玩用得着放火烧山作掩护啊。你到底知道多少?”审问的人没什么耐心，如果下一句话再答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就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不知道，我哥说要带我下山去玩”，皮带飞上他的脸颊，他不想哭的，但还是遏制不住地发出了哽咽。
“你究竟对那个工厂知道些什么！”
“我哥说，那是做跳跳糖的，让我不要去偷吃，不然会被拔光牙齿。”皮肉皲裂的感觉再次出现在白景的脸上。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扛不住这种程度的毒打，几次的鞭挞让他意识昏沉，低头啜泣，再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老板，查明白了，这次逃跑是白慎主导的，已经毙命，他弟弟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捅到条子那儿去。”
“行了，把他放了吧。”
告密
今天这样的情景已经发生太多遍了，原本一面包车的人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都死了，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