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六（花径不曾缘客扫）2(10)

叶白衣却早在满月酒后便已飘然而去，大约是回了长明山。
我父母唯恐因我们兄弟给师门招来更大不幸，万般无奈下，脱身远遁，成了深山小村中的一对愚夫愚妇。他们大约是想着待我和衍儿长大懂事，再择名师拜入门墙，却没有想到最终会两个黄口小儿饮恨荒野。
我终于没能逃脱鬼谷的罗网，而衍儿虽然逃脱了，却终于……没能逃过我的毒手。
命运弄人，我自然怪不得他人，但叶白衣的大名于我，简直如骨鲠在喉，芒刺在背。更何况他口口声声要诛尽鬼谷，荡邪除魔。我这个鬼主，怕是他第一个要斩落的大好头颅。
西斜的日头擦着屋脊，落到翻卷的云层里，染出一片淡淡的血色的霞光。晚风渐起，透骨的寒凉，摇动檐下风铎，铮然有声。“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无声地默念着。

“爹爹，怎么了吗？”成岭惊疑不定地问我。
“没事，不过是在想……”我怔怔地收回视线，闭了闭眼，口气轻快地道：“这位叶老前辈，人好不好相处呢。”
成岭毕竟年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自高兴起来。我揽着他的肩，走向灶间，一边道：“你今晚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做！”
少年清脆的笑声便如一串小小的铃铛，洒在渐沉的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