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六（花径不曾缘客扫）2(7)

我才发现我的荒唐。
在庄子里，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子舒。
可现下在这里，我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衍儿。我不知道衍儿的魂魄是否已入轮回，他若知道我顶着他的脸，陪伴他的师兄，偷取他的人生，大约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自己的路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今天之后，我的路该怎么走下去，怕是……也由不了我自己了。
一个卑劣的偷儿，又怎么可能有将来呢？
我回山庄的时候，已过了申时。我原本一直将天时算得很准，今天却不知怎的，先是起晚了，后来又在墓前呆坐了太久，等想起该回来时，日头都已经西斜了。子舒刚刚回来，我就一整天不见人，走之前也没有任何交代，我到底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可有些事，真的……无法说。
我满心纠结地进门，转身将庄子的大门虚虚掩上，刚想迈步，成岭已如乳燕投林般自前庄的演武场上飞跑过来，一头扎进我怀里，语气亲热中带着些抱怨：“爹爹，你去了哪里，去了这么久？怎么才回来呀！”
“爹爹，”他松开我，用热乎乎的手牵起我的手往庄里跑。一个月了，他总算习惯了四季山庄这个家，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心。庄子大，又没有人拘着他，跑了一天的他全身汗津津的，身子滚烫，脸儿红扑扑，较初来时多了几分灵动：“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山庄要来一位贵客啦！”他声音高昂，很是兴奋。
“贵客？”看着眼前活泼泼的孩子，我心头的烦恶之意竟退去了几分，“你跟我说说是哪位贵客？”我不由和他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