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桂殿秋(4)

这份感情甜蜜而痛苦，我们活在愧疚之中，却又是那么毫无防备地坠入爱河。可最后，纵使我们的表达再含蓄再隐晦，四周还是起了流言。那些长舌的佣人们都在议论你，说你品行不端，竟然勾引小姨子。父亲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于是他禁止了你和我的交往。就这样，我们纵使就住在隔壁，也不能说一句话，只能在无望的爱情里煎熬着。
我们本来可以勇敢一些的，如果勇敢一些，会不会少一些遗憾？可那时候的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变得勇敢。后来，我也逃走了。十九岁的那年，我要嫁进当地一官宦人家了。仿佛上一秒还是你的婚礼，转眼间我也要出嫁了。
月光像泡在眼泪中似的，冷莹莹地模糊了，还要带着些许光晕。浸着翠绿霉斑的铜香炉里，一卷心字香已经烧没了大半。那夜你难得地回到家中。隔着珠帘，你向我拱手，笑吟吟地祝福我。风吹过珠帘，空气中有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隔着珠帘，我看不清你的脸，就连在梦里也没有清晰过。我的嘴角勉强抿出一丝笑意，但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你对我就只剩下真心祝福了吗？我多么希望你能在这最后的夜晚带我逃走啊。然而这只是我孩子气的幻想。

出嫁的那一天，我流了很多的眼泪，人们都说我舍不得父母，其实是舍不得你。
大红花轿把我抬向另一个世界。婚后的生活我并不幸福，婆母待我严苛，时常责骂我；丈夫亦是对我拳打脚踢。可我又能怎么办？每次写信给你给姐姐，我只能说我过得很好。这样，你们才不至于为我担心，为我忧愁。
我的孩子在生下来就夭折了，我的丈夫也是早逝，婆家认为我不祥，将我赶了出来。也许，你要说这是人生的大不幸，可对于我来说，确是大不幸中的幸运——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噩梦般的地方了。
随后，我便回到家中寄居。你我的距离是那么近，却只能遥遥相望。阁楼上有个小窗子能够看到庭院，每次我总会悄悄地从那个小窗子看你走过的身影，那么多年，你的影子没有改变，依然如此俊逸，依然如此不凡。我会偷偷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个影子。然而影子是抓不住的，它只会在一瞬间从你手上溜走，那么措不及防。
那一次我们举家搬迁，你我才真正能够见上一面——
“姐夫......”原也应该是我开口先叫你。许是历经沧桑，我的声音早已不似以前那样动听，我的样貌也早已不似以前那样娇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