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不信鬼神(4)

不是的。钟离耐心地说，这是一个建议。你也不喜欢天天在屋里当个田螺姑娘吧。
什么是田螺姑娘？阿贾克斯轻快地说，我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事情。我是你的刀，不是田螺姑娘。
钟离不再说话，平静地吃完了最后半颗蒜米，一点辛辣在逼近泪腺之前就无情地滚进胃里，他纵容地对阿贾克斯说道，那好吧，剩下的我来收拾。一天接近尾声，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你想不想把之前那本故事书看完？我帮你借回来了，放在进门左边的架子上。
好啊，阿贾克斯说，是主人公像我一样名字那本吗？
对，钟离轻轻地回答，是你像主人公一样名字的那本。
阿贾克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跑掉了。焯肉的锅、滤水的菜篮、用一半不顺手的瓜刨还有多了几道刻骨伤痕的砧板，零零散散铺满了半个灶台，钟离清洗着菜刀，刀刃狠狠擦过指腹的时候险些崩出一块，但他只是随手插回刀架子上。
达达利亚？
钟离从背后接近少年，阿贾克斯不知道他在叫谁，但还是鼻音哼出一点声音：叫我吗？
没什么，钟离的手搁在他的颈项上，你看完了吗？

嗯……还差一点点。阿贾克斯指着他最喜欢的一段：大英雄抢回了主将的尸体，获得了还残留着体温的铠甲和武器。他浑然不觉问出这话有什么不对：今天的饭菜怎么样？
很好。钟离认真地说，万民堂的师傅应该会有危机感。
那就好了。他餍足地笑笑，书页在指尖又翻了一页。
你做得很好。钟离说，谢谢你。
他的虎口和指骨顺着那根天鹅似的颈子摁了下去，清脆尖锐，像捏碎一截玻璃。
阿贾克斯没有回头。
又过了些天，温迪醉醺醺地来了，还想像之前一样翻窗，却发现钟离给他留了大门。钟离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梨花落了一地，杯里是决明子泡山楂。他看见之前没带走的那柄短刀在盒子里温顺地躺着，又乖巧又别致，鲸天座灰扑扑的，筋疲力竭地镌刻在刀身上，温迪谴责似的斜他一眼，好像在说，这才几天？
你别这么看着我。钟离喝了一口热水，杯沿有一个豁口，他就若无其事地多转半圈。我尝试了，他也尝试了。他很好，是迄今为止最像的，但是还是不行。
这个世界已经完了，冰神在战后的一片荒芜里，把她带上去的孩子们都一一拾掇好，实在没办法的，就立衣冠冢，还能喘口气的，就缝缝补补再续一下。达达利亚的身体没办法再支撑他上蹿下跳，精力只好向别的地方转移。他自至冬出发游历，绕了一大圈从永恒之国的航线逛到璃月来，甚至单方面成为钟离的笔友，三天一封往钟离住画眉的鸟笼子里扔，一路上累死信鸽无数，还在信笺满不在乎地写，可以拿去煲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