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不信鬼神(2)

钟离打断道：说完了吗？喝口水吧，门在那边。
温迪走了。
他啧啧地合上盒子，又啧啧地挂在窗棂捞皮鞋，被钟离看准时机一把拎住腿掼了下去。房屋主人施施然闭紧门窗，把呼啸而起的风和惨叫一并关在外面，温迪带来的那柄刀他自己好像根本没想着拿走，仍然还在沙发上搁着。钟离把它拿出来擦试一下，连着刀鞘一并放在了博古架上。
有个人凭空出现在他身后，规规矩矩，默默无言，钟离转头熄灭灯火时依稀能感受到那人审视自己的目光。他复位被撞歪的沙发，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稀碎的梨花枝和花瓣，从一堆瓶瓶罐罐拣出决明子和山楂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顿了一下，回头问问另一个不请自来的那个谁：这位……公子，决明子泡山楂什么的喝得惯吧。
也太没劲了！事后阿贾克斯提起当初，仍然愤懑得牙痒痒。他有一双渊蓝色的眼睛，还有初见棱角的少年模样的下颌线，迎着月光时被阴影吞吃掉半张脸，显得阴恻恻的。钟离不为所动，放下茶杯招呼他来喝，目光带着不解风情的澄澈，既无恐惧，也无困惑，付丧神三步做两步跨到他跟前去：真奇怪，你是什么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钟离上下打量他一番，从白花花的肩胛到有瓷器质感的脚踝，于是拿了一件鹅绒外套兜住他：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怎么能知道，我才刚醒。
那我告诉你。钟离不紧不慢地为他扣上扣子，这里是璃月，志怪小说的起源地，世间牛鬼蛇神的幻想最猖獗常见的地方。而我之前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头儿，自找上门来的叫找死，用我们这边的俗话，也叫太岁头上动土。
小孩儿没再说话，钟离还以为自己吓唬得有点过，适才打算安慰一二就被反手缠上：我可不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你看——我是被人送来的，现在就是你的东西，你可不能对我做什么。钟离无意触碰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肉，冬夜里冷得像死人嘴里含不暖琉璃珠，把他这半夜被吵醒的缺觉脑袋冻得思维迟缓。确实，你现在得归我管。外面那么冷，先把衣服穿上吧。
阿贾克斯说不出自己几岁了，他原来还没那么袖珍，付丧神的模样也还要再高大一些，进可敌军腹地七进七出，退可家中镇宅除邪庇佑。他几次三番辗转于很多人手里，折过好几次，也重新锻造过好几次，慢慢的就被磨短了，上一回休眠前外头还在打仗——他指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给钟离看，好像在炫耀什么不得了的战勋，这个是被草丘丘人萨满的荆棘刮到了，这个是挡了几炮遗迹重机的激光，这个……这个不算，这个是那时的主人修我的时候犯困把我撞地上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