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花环(9)

这一定很不公平吧，明明我们才见面三次不是吗。你所为之努力的将来，应该由你自己来亲眼见证。
“总会有人能够看到的。”他回答
“或者，终将代替我们看到。”
微雨变成了细雨，沾湿她的头发和他苍白的脸颊。
“主机泽尔莉丝。”
“请求向位于我正北方向的邻居，发起攻击。”
她用颤抖的话语，拿出便携终端，对着某个存在，一字一句地宣告。她终于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请求收到。检测到您当前的武装等级过低，系统已为您重新配发基本作战物资。祝您顺利。”屏幕上是主机AI不变的机械笑脸。
又一场邻居之间的微型战争开始了。在分裂的大地上，邻居间的战争时而上演，然而这里，此刻却没有任何交火。他们越过分界线，以算法上是敌对者的身份紧紧拥抱。数学家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然后，向主机宣告了自己的投降。
他拉起她的手，奔向他那无比简陋的立方院落。作为一个数学家，他实在是不懂浪漫，因为他居然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给她讲解巨大的方程式。即便只是让她明白如何使用，也耗费了半日的光阴。

他将自己留下的一切，都交给了她。
在午夜之前，他们一同返回她那小小的花园。她将花束放在他的手心，一转眼，他又将紫色的花环轻轻戴在她的头顶。
她轻轻地捶打在数学家的胸前，让他不要露出那么如释重负的表情。而数学家在她耳畔轻声说，能遇见她是自己毕生的幸运。
他说，他一直喜爱着紫色的花朵。
他说，她也像那些花朵一样美丽。
* * *
第二天的世界，看上去并无不同。在主机的控制下，人们依旧四散而分裂，终日和不可见的邻居紧张相对。而她从这天起，就开始了无尽的计算和抄写。
根据计算结果，她和曾经一些友好的人们建立起联系，又告诉他们会何时何地，与什么样的人重逢，可以互相友好地招手，约定着，要一同迈向自由和未来。
那是相当枯燥的事吧。但偶尔望向窗外时，她会回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位瘦弱的邻居，在辉煌的天空下，踉跄着，朝向她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