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花环(3)

他向她介绍，自己是一名数学家，很高兴能和美丽的女士成为一日邻居。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走近一些，和边界线另一侧的她握手——规则就是规则，在没有互相攻击时，主机不允许人们越过边界线彼此接触，违反的双方会被立刻流放南极。据主机说，那是为了保护每一个人。
“谢谢您。”她回答说。
站在无形的边界线两侧，他们四目相对，草原上沁凉的风吹散了她棕色的长发。
“哦，对了！那个，我可以看看那些花吗？”
面前自称是数学家的青年，那副样子就像从来从没有和女孩子说过话。她笑了。
于是她回到小小的立方形居所，从盛着异国土壤的花田里，摘下一朵紫色花。她带着花朵返回时，很远就看见留在原地的白衣身影。她发现自己也开始迈开双腿，她从未在阳光下这么放心地奔跑过。
“等您被分配到类似的地方，您也能拥有一小片花田的。当然，要记得做好防护。”
看见数学家投过来近乎沉迷的目光，她解释说。

但是数学家摇了摇头。“那不可能。在我的余生里，我将经过西伯利亚泥泞的丛林，撒哈拉沙漠里干涸的咸水湖泊，亦或是浓雾覆盖的黑森林……类似的景色有成百上千处，但在有生之年，我到不了生长着紫色花朵的奇妙山谷。”
他已经大致计算出了，自己会被分配到的地点。
“您是说，您破解了主机的分配算法？”
那一刻，数学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那张脸明明挺帅气，笑起来时却委实有点欠揍，让她觉得面前站着的不是什么数学家，倒像是个大男孩。然而此刻，那个笑容如此珍贵，让她无法移开目光。
“那是我作为数学家的梦想……当然啦，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许多人的合作。算法破解到现在，已经能大致得出一些地点和时间的分配规律。等到最终完成的时候，——”
他略作停顿，伸出双手，像一位魔术师那样迎接着唯一顾客的目光。
“真的吗？”
他看见她的眼中溢满了向往，却又蒙着一层忧郁。她愿意相信数学家神奇的本领，让她疑惑的是，在这样分裂成碎片的世界上，即便两个友好的人偶然地成为一日邻居，也未必能相互知道。像她和数学家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是幸运，更别提还要进行某种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