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她(12)

他唯独挂念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儿子，怕他饿死、冻死。
老张与女儿商量，自己的遗产，能不能多给弟弟分点。
女儿答应了。
于是，除了出嫁时作嫁妆的金银首饰、还有老张那一瓮沉甸甸的灰，女儿再没从张家拿出过什么东西。
女儿答应了，女婿没有。
有志气的青年人哪里都是，但能不能出息，看的可不是志气。
爱情、婚姻，连带着淌着血的嘴角，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干脆地撕裂了。
在女人需要弟弟帮她拉住丈夫挥下的手的时候，他不在。
在女人需要弟弟帮她敲开企业锁着的门的时候，他不在。
在女人需要弟弟帮她揭开灰尘封住的锅的时候，他不在。
直到孩子比母亲还要高，“舅舅”都是一个只在纸上和妈妈嘴里出现的词语。
至于“爸爸”，也只能和一个总是一拖再拖的信封上的、与自己同姓的名字对应起来。

就算这样，孩子还是长大成人了。他不比别人缺少任何东西，仅仅只觉得自己的生活和别人相比稍微贫苦一些。
他继承了母亲的善解人意、继承了母亲的勤奋、继承了母亲的坚韧，继承了母亲身上一切值得继承的品质。他有了比父辈理想得多的工作、有了比父辈美满得多的家庭、有了太多太多超越父辈的东西。
尽管儿子越飘越远，但饱含爱意的家书，总会随着银行汇款，像是心脏泵起的血流一样，一股一股准时回到女人的身边。
那个疲惫的母亲，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如果，不是那个几乎被丢到记忆角落的弟弟，突然又出现了的话。
——谢幕——
警车停在了张女士的屋门外。
被两位警员左右架住的穿着体面的男人，一面大喊着，一面挥舞着手机。
“都、都是姐夫指使我的！”
他的手机里，播放着一段醉醺醺的男人的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