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第五章 獬豸初现(2)

周齐光心想：无论乱葬岗上有没有鬼，肯定不会是獬豸，更不会是麒麟。他随口问道：“既然来无影去无踪，你们怎么知道有鬼的？”乡民急忙叩首，说是乱葬岗下有奇怪的脚印，非鹿非羊，远近无人识得。周齐光不置可否地挥挥手，示意两个武士跟着乡民去查看一下——反正四五里的距离不远，很快就能揭穿真相。
以上闹剧已经演了一天半，郎中令掩饰不住失望的情绪。昨天午后，刚刚进入莒县，他就让县令传达告示：凡是最近发现过异兽、妖物，或者任何奇怪痕迹的人，要尽快到官署前报告。一旦经过证实，就有重赏；即便是夸大其词或假情真报，也决不处分。那个毫无用处的农民向导被打赏五百钱放走了，走的时候洋洋自得，恨不得走一步跳一步。很快，空地被数百县民围的水泄不通，但是真正来报料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绝大部分线索，一听就知道无甚价值：有农家的牲畜接二连三失踪，连骨头都找不到；有耕牛被割掉了舌头，无人认账；有人与家人争吵之后，离家出走数日，迄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农舍莫名其妙的多次起火，等等。荒僻的县城没有什么新鲜事，周围几十里更不会有。县民和乡民的生活无非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种秋收，一代又一代地繁衍。在他们看来，任何一点点小事都可能是异常——比如山上出现了一只老虎，比如洪水来的比往年更早；真正异常的事情从来无人听说过。

听到后面，就连好奇心旺盛的王宇都听不下去了，悄悄对郎中令说：“大人，恕卑职直言，这些人说的都是胡话。”周齐光木然地点点头。或许再等两三天，远郊的乡民就会赶到县城，带来更有价值的消息。在此之前，还要干坐着浪费多少时间？朝廷的密使很可能已经在城阳一带活动了，每过一天，危险就增加一分……
日影再次西斜，周齐光的头又疼了起来，不知道晚上喝点酒能否治愈。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这种穷乡僻壤不可能有什么好酒，喝了乡民的劣酒只会让头更疼。今天最后一个报料的乡民双膝下跪，喊出“大人”二字，然后趴着没有起来。周齐光心想：山野村夫真是磨磨唧唧！他烦躁地站起来，用随身佩戴的铜如意拍打对方的脊背：“有话就快说！”
乡民抬起头，迟疑地说：“大人，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个，他不让我说。”
这下可好，来了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家伙。周齐光努力克制着不去踢倒对方，厉声喝道：“赶紧说！”
乡民显然非常害怕，再次以首叩地，下了极大决心地说：“就是五天前的那位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当官的，问了我很多话，还要雇我做向导。我说，现在是农忙季节，实在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