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点铜成金(3)

但这徒劳的挣扎并未换来什么不同的结局，场里虽然缺人但老板也还没到泯灭良心的程度，挥挥手便把孙不平轰走了。再远的地方他更没法去了，平时要去学校上课，周末还得在家里照顾母亲，村外的采石场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打工极限距离。
再有不到一百天他就要走上高考考场，要敢在这时候逃课去打工，母亲知道了一定会打断他的每一条腿。
还有什么法子能挣钱呢？他想到了趁着放学回家路上捡捡瓶子什么的，可邪门的是一连几天都颗粒无收，平时没怎么注意过，这瓶到用时方才恨少，村子里这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居然比他的裤兜还干净，空瓶子纸壳子破箱子一概没有，好歹有次看到前头有个塑料瓶，还没等他上前便被路边窜出的老太一把攫在怀里。老太那双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仿佛看护幼崽的母兽，又好似守护珍宝的警卫，这目光直看得他心里发毛，只得快步走开了事。
挣钱的法子想不出，要不先借点儿钱应个急？孙不平托着脑袋仔细想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没什么朋友。也难怪，毕竟在班里当小透明早都当习惯了，交朋友这种事，怎么说也需要付出成本。

而他，最付不起的就是成本。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礼拜，钱的着落一点儿眉目没有，床榻上母亲的病却是一天天维持着老样子始终不见好转。其实一只鸡能不能管用孙不平心里也没底，但村子里的老辈儿都那么说，气血淤积于心，便要一碗鸡汤才能化开。
鸡，鸡汤，没有钱，气血淤积，对面的鸡叫，孙不平觉得自己要魔怔了。
三、
母亲是两周前病倒的。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把给人缝襟花赚来的一百五十块钱装进贴身藏着的红布包里，坐一个小时的小巴车到县城存钱，却发现那个藏在写字楼里的小店面拉上了厚重的铁门，往日里笑脸相迎的办事员小吴也不见踪影，只剩下一把沉重的铜锁和一张破产清算停止营业的告示，断绝了母亲仅剩的一点希望。
那天孙不平才知道，母亲没有把钱存进县城银行，而是尽数托付给了一家许下高利率的P2P平台。
然后，不出意外的，暴雷了，跑路了。剩下母亲一个人站在县城中心宽敞通畅的柏油马路上，茫然四顾。
她硬撑着回到家，看到孙不平的第一眼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钱没了”三个字甫一出口，她便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