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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詠調(5)

自打昨天下午出門以後,那個爲數不多的旅客之一就沒迴來過。我原想他是什麼公子哥之類的,卻又不像;幾番打聽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估計那些碎嘴娘們也拿他沒啥辦法。那麼就並不是閑走的旅客,而是那種偏要在寒冬時候拜訪北方的怪人罷。
「喂?」我聽見老婆子在哪裡喊著,
「幹嘛?」
「今天要多少飯啊?」
「再等等罷!」
「再等什麼?」
戰機轟鳴地飛過雲端,這幾日來是越來越多。聽說前線戰事很是吃緊,但一切都被他們料到了。我是無所謂,畢竟我已行將就木,很快世間的一切就無關於我了。
「哎呀,我沒聽清,你能再講一遍嗎?」
「我說了等會嘛,現在才幾点鐘啊?」
「快正午啦。」
「無所謂無所謂。」我擺了擺手,讓她迴去再隨便幹點什麼。
閑來無事,我呆滯地看著門那頭漏下來的街景:白茫茫的雪霧浮在上空,陰鬱的雲仍舊垂在那邊。像是什麼恐怖的預兆,又好像是要降下雪來。稀疏的行人更顯得街景的寂寥,附近年輕人大多都去了戰場,時不時能聽得喪子的消息。我忽而慶幸自己的孩子在戰爭前就死於肺結核了。
「有飯嗎?」
我驚醒過來,發現那個怪客人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把我從雪中搖醒,「哦哦!有的有的!老婆子!」

春的詠調


「我來啦!哎呀,你怎麼這樣麻煩……」她嘀嘀咕咕地走了過來,瞧見了那個傢夥煩躁的樣子,「哈,這是?」
「我都說了,去煮罷。」
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扭頭就走了。
他倒也毫不客氣,徑自到了房間裏,憤憤地把門一甩,再沒了聲響。他嚮來都是禮貌的,這次我也不清楚他賣的是什麼藥。受了刺激?又或者是賭輸了?可我看他又不像是愛賭什麼東西的人,畢竟他那樣窮。我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就好像能顯出這年輕人的臉來。我仔細端詳著,覺出他的個性出來——太陰鬱了,他話少而又愛畫,靦腆扭捏得根本就不是一個成年人,便都是他陰鬱的鐵證。可是這雲又是那樣掛在天空,要下不下的,仿佛被什麼組絕了一樣。
飯熟了,老婆子雙手端著飯菜,我便站起來,輕輕地敲著他的門:「客官,您的飯菜已經好了。」
「拿來!」
門沒閂,我嚮裏推開了門,讓她走了進去。
「這裏這裏!就放這罷,等會我自己拿出去!」他急衝衝地吼著,馬上就把我的妻子給趕了出來,將門一摔。
「現在的年輕人,脾氣還真是暴躁。」
我沒搭話,她便又嘀嘀咕咕地走迴廚房。令我感到詫異的並非是他蠻橫的態度,而是與映象完全不相符的疑惑。他畫的是西洋畫,我曾見他細細描繪一枝花時,那雙什麼都沒在看的眼睛,卻能畫出那花的一枝一葉來,但他仍舊毫不滿意地將那畫給燒了。總來見他畫過五六次,恐是還有更多,但一切都沒有記錄下來,他所擁有的才華也衹是一陣微風,輕輕掠過這世界似的,充滿著無望的悲哀,好像沒有什麼絕美的景色足以配上他的情愫。一連幾日,他都沒有什麼活動,除了偶爾上廁所以及吃完飯把餐具扔出門外以外,我再沒見過他。旅人也依舊稀疏,我便也就每天閑著,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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