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夜归十点(4)

浓稠的雾气中，一个模糊的黑影伫立着，静默地守候、等待。
正是你先前刻意去绕开的它。
它一动不动，它也不需要动，伫立、等待，你自然会靠近。
你也停下了动作。俯下身子，你看见了四对脚印，轮廓大的是你的皮靴，轮廓娇小的是她的布鞋。
“准备好。”你低声说，然后挺腰站起。
下一刻，你退了一步。
虫灯下所有的竖瞳同时一颤，诡异地同步向你看来，浊光汇聚，只是瞬间，柏油路面被刻出深深浅浅的凿痕。
凿痕向前突然挺进，又向后划出一个标准的抛物线，但无论如何，你的身影就是不再出现。
片刻后，躁动不安的虫灯又安静了下来，回归原位。
黑影仍然沉默着，像是海中礁石。
“呼！”
茫茫生青色雾气中，你挽着她的手冲了出来，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你认识这里，这里原来是一座高大的体育馆，有着流线型的屋顶和绚丽的景观灯柱群。

但现在，呈现在你面前的却是一颗巨大异种的骨质头颅，紫黑色的浓稠液体散落四方，汇聚成流。破碎的骨椎逆着朝向黑暗的天空，虽然附满了尘灰与污渍，但上面丛生的倒钩仍是鲜活狰狞，令人胆战心惊。
“看，那里！”女孩惊喜道。
顺着她的手指，百米开外，体育馆广场的边缘处，你看见了生青色的雾墙，以及在雾气中游动的光弧。
边界！
你们顾不得沿途的骨椎与倒刺了，欣喜地冲了过去，百米距离，短短不过十几秒。
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部，这是有生命的空气，不带一丝一毫呛鼻的尘灰。
你感觉神清气爽，但街道却仍是一片静寂。
是的，这里是原来的世界，没有黑暗、没有浓雾、没有诡异，但这里又不是原来的世界。
太安静了。
你牵着她的手，你们走在横穿斑马线的路上。左手边的路灯通向城区，那里仍然五彩斑斓，但却丝毫人气都不存在;右手边路灯整整齐齐地排列，一直绵延、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一片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