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路(4)

“我明天就挨家挨户地上门做功课。”
父亲见他这副模样，知道劝不回来，叹口气，又颤颤巍巍地迈起步子，回去了。
六
“王叔！”
“诶诶，小张，来，屋里坐。” 
两人坐定，他递过去一根烟，两人各自点上。他壮胆般长吸一口，缓缓吐尽烟雾，开口道:“王叔，我今天来是……”
“啊，这个我知道，修路嘛。”王叔笑了笑。
“那，叔你怎么想的？” 
“……小张啊，这事儿，我约摸着使不得。”
“怎么说？”
“你也听见那刘仙姑说的了，土地爷能滚下来两个石头，把贼人轧死，就能滚下来三个四个，把咱村子给毁咯哇。” 
“王叔，这话不能这样说，现在是科学的时代，这些神仙是糊弄人的，那石头是山体滑坡，属于自然现象，你看……”
“不行，这事儿，没讲。”
他刚想再说什么，一声厉斥凌空而至，只见王婶扯着手里的针线活走了出来，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手里的活计也停了，瞪着他说:“张娃儿，你是大学生，这在咱们村儿可是头一份儿，你脑子聪明，别成天净耍些小把戏，惹了土地爷，有你好果子吃。”

“哎……” 他正欲辩解，王婶又是一瞪。
“以后，少往这里跑，来了，也别扯你的那些歪门邪道。”
……
七
清晨的鸟鸣零零星星的，在寂静中水泡一样炸开，而不多会儿，寂静的氛围又如水面一般波澜平复，安定下来。
他站在村口，那条路的路口，身后的村民们清一色的冷脸怒目。他慢慢地拾起被丢在地上的，本是送给街坊邻里的礼品，初冬的风刮得脸隐隐作痛。
大包小包塞进越野车 ，他也坐了上去，随着引擎发动，不住地回头。
他想起三天前从王叔家里走出来，还是能听到王婶骂王叔的些许话语。
“你个呆头，你看见他手上那个小盒子了吗，那东西里面有人声儿，刘仙姑说那是招魂用的，小心你的魂让人收了去！”
他想起这三天，叩开的一扇扇门后面，由笑着瞬间阴沉下来的一张张脸。
他想起来昨天晚上村民们找上门，众人怒斥他的情景。
恍惚之中，他突然记不起来了某个细节，然后整段整段的记忆模糊不清，远他而去，仿佛不再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