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滤镜(2)

最后送花的阶段，我看到他孤零零的站在墓碑旁，这才得知他主角的身份。我怕他辨认出我的身份，压低了帽檐，递过花束便打算匆匆离开。
“抱歉，您是？”
我无处躲藏，毕竟拥堵的队列只剩我独自一人。
我脱帽致意。
我想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可憎的吸血鬼，更何况对方是在畅饮亲人的血液。
“您，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吧？”
“您的眼力很是惊人。”
“谢谢您能抽空赶来。”
我有些吃惊，只因为对方平静温和的语气，抬起头时，我便立刻明白了一切。
我曾在母亲眼中，见过这朦胧温柔的目光。
“如果可以，能给我讲讲母亲曾经的故事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忆这位女性，因为在我大半的人生里，她带给我更多的是悲伤与痛苦。
家长会时的形影单只的孤单，政审时无所不在的白眼，恋爱时对方溢于言表的迟疑，甚至还有太多太多。
多年以来我唯一的好感，大概来自于每隔三百天准时打到卡上的，那笔数目不小的存款。

几个月前，我还在对这敲骨榨髓般的行为沾沾自喜，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个人渣。
或许是报复本能驱使着我，但扪心自问，我早就失去了起初那种蓬勃的恨意。
故事的开头也是一场葬礼，只是那葬礼简朴的很，不似这般盛大，并没有多少人来吊唁，但我也不是孤身一人。
记得那天是个大好的清晨，阳光明媚，透过窗帘照亮整个房间，明快的环境下我只能起了个大早，而她更是早早起床，做起了点心。时而至今我仍然记得那点心的味道，甜蜜、松软，像她的笑容一样温暖。
然后一记突兀的铃声，浓云奔走而至，汇聚成团。
天灾难逃，再善良的人也避不过飞来横祸，那座石碑就这样真真切切的立在面前，镶嵌在上面的黑白照片仿佛昨日才刚刚见过。
“那是爸爸自己的碑吗？”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一直双手掩面。
那晚我被老人接回了家，他们整夜拥抱着我，安慰的话语中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啜泣，他们安慰着我尽快入睡，至少在梦境里不会那么痛苦，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