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滤镜

葬礼那天下着雨，雨势忽高忽低，细密的雨点落在地面，悄无声息的摔碎了身段，它们破碎的躯体化成一团团朦胧不清的水雾，模糊掉这场沉痛而悲伤的死亡。
我认得墓碑上那张照片，那是我的生母。
我已经很多年记不起她的样子，但没想到在看见遗体的那一刻，我还是清楚的认出了她。
皱纹爬满了脸，褐色的斑驳长满了皮肤，灰白混杂的发色，像是枯木一般佝偻瘦弱的身形——这些都与我印象中的千差万别，但我还是认出了她。
葬礼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情绪失控号啕大哭，也没有某个陌生人突然闯入，跪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最难过的那位是那个年轻人，他高大挺拔，正当之年，眉宇间却又透出一股稚气，乍看之下比我小了五六岁。
整个过程他一直低着头，帽檐狠狠的压着，刻意不让别人看清他的脸，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在他弯腰鞠躬的时候，那顶黑帽轻飘飘的落到了地面，他愣了好一会才把这浸透雨水的布料戴回头顶，雨水沿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他只能摘下帽子挤出里面的水分，也是这时候，我看到他通红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