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漠河舞厅(3)

如果没有1987年那场山火，张德全的幸福应该是能延续一辈子，生生不息下去。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幸福来得太快，也消失得太快，连一声再见都来不及说出口。
三
李强躲在舞厅的包间里，不耐烦地甩出一颗麻将。听老婆在旁边叨叨一个下午了。
“就知道搓麻将，你倒是管管啊，那个怪老头再天天来，咱家就要关门大吉了！”
“行了，行了，你能不啰嗦了不，那我打开门做生意，我还能赶人不成了？”
“你不赶人，老娘去赶，行了吧，再不轰走，咱们就要给房东轰走了，你看看外边还有几个客人，天天就为了一个神经病老头，你说说”
“行了，闭嘴吧，这老娘们嘴碎的。我现在出去赶不成了吗”
漠河舞厅，作为漠河唯一一个本地物美价廉的舞厅，一度在当地中老年人中掀起一股交谊舞热潮，离着林场不远，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林场的老员工。
然而，这一切热闹的终止，都因为舞厅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老头。
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老头个子不高，白白净净，舞姿优雅，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从不邀请舞伴，每当舞曲响起，老头就会对着舞池的镜子深鞠一躬，摆出一个绅士的邀请姿势，再缓缓滑入舞池，一个人翩翩起舞，满脸陶醉幸福的表情，似乎怀里正拥着亲密的爱人。

谣言一时间四起，有说漠河舞厅来了神经病的，有说漠河舞厅老板是神经病的，还有更离谱的说漠河舞厅闹鬼。
原本门庭若市的好生意，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敢继续留下来的都是胆儿肥的。当然也包括了那个怪老头。
李强盯着舞池里独自陶醉的老头看了一阵子，忽然脑子一热，叫来一个服务员就动手开始拆墙上的镜子，索性镜子不大，几下就掰了下来。
曲子终于停了，李强几步就跨到老头跟前，举着镜子，努力挤出他认为最凶狠的表情吼道“给，拿着这个赶紧走，这儿不作神经病生意。”
老头有些错愕，看了看李强推过来的镜子，又看了看那面空了的墙壁，舞曲再度响起，灯光暗淡了下来，老头咽下了要说的话，颤抖着接过镜子，落寞地转身离开。
四
林场的工地火灾是半夜拾荒的老头报的案，当林场领导和警察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索性工地因大雪停工，伤亡不大，死者是一个林场老工人，已经退休多年。半年前，林场被政府开发建旅游度假村，老头作为唯一不肯搬走的钉子户被遗留在废旧的木屋里，没有人知道，老头至死都不肯离开木屋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