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さよりん]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一） 初见(4)

那晚她们一道回家。白金挽着她的手臂，走过吱吱呀呀的留声机，走过伟人铜像下听着演讲的人群，走过摆着各式商品的橱窗。白金侧过头看她，灯光随着脚步变化，照出她嘴角浅浅的笑。
冰川没来由地觉得这样走在街上像一对情侣，尽管女子们经常这样挽着手走过街区。若她是平常的装束——戴着一顶贝雷帽，穿着略显肥大的工作服，会不会有人把她们当作情侣呢？挽着她的白金燐子似有若无地往她这边靠……那是自然的，街上有些吵闹，不靠过来就没法听见她在讲什么——她想说的也许是，白金是个优秀的倾听者……然而冰川感觉不自然地暖和。这没什么，以前她和今井也会这样走在街上……
白金精致轻巧的声音像瓷器碰撞，在冰川耳边响起。她想起书里那些上流人家的宴会。
“你说你也在上学，你还读米哈伊尔·库兹明……纱夜果然和我是同类人吗。”
语气肯定，像是在寻求什么。但是说这话时她并没看着她，白金细密的睫毛投下阴影，将那双眼挡得严严实实。她们小心地度量着对方的步子，穿过街道的嘈杂一同向前走。冰川看着路面，领她绕过积水，不让她踩到黑潭似的水坑里去。她借着地上那一滩滩镜面，想起火光映照下白金脸上的淡漠。

“也许是吧。”
也许不是。她没有把这后半句说出来。
为什么自己会以为和她是同类人呢？为什么不呢？冰川不禁想到，可很快就把这个无解的问题抛到一边，向她对春天、花瓣，和莉莎所做的那样。白金小声地诵着《鳟鱼破冰》，冰川安静地听，听见那些轻柔的字节串成珍珠碰上冰面的声响。她抬起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好像她就是那条鳟鱼，向前的视线就是她的尾巴。
纱夜，我可以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吗？
自然。请打这间宿舍的电话吧。
白金抽出一只小记事本，认真地写下一串数字，冰川也摸出那盒火柴，为她划亮了一根，探身过去用手拢住，看见她的笔尖像火苗那样跳动着。白金停笔，突然抬头看向她。冰川嗅见一丝葡萄酒那样的香味，急忙退后一步，甩灭了火柴。
“……白金同志，您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本来，让您伴我回来就挺不好意思了。”
白金低下了头，说没什么，然后与她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