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さよりん]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一） 初见(2)

来年的花会更密、更白，她想。回忆却像山楂花那样溶进白云消失了。
冰川抿起嘴，扯出一个微笑。
她转身走进宿舍，很快就像褪去风霜一样把花瓣、莉莎，和遥远的春天抛之脑后。在她们的事上想太多并不明智，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重要的是今夜的学习和明天的工作。工厂、图书馆、宿舍……时间不会为她停驻，现在的她必须不断重复这样的循环，好不去想那些已经没有了着落的事。若实在是难受，也只能去找凑友希那谈，现在她是她唯一的倾听者了。然后……工厂、图书馆、宿舍。冰川纱夜的生活将是离站的地铁，卧在铁轨上，平稳、迅速地前进。
然而她又想起了街灯下的今井莉莎 。
冰川纱夜抿起嘴，暗暗啃咬着嘴唇内侧。她蹙起眉，埋下头，加快了脚步。一不留神手肘擦到了对面走来的女孩，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我……我很抱歉。”冰川赶忙这么说。那女孩的朋友赶紧擦了擦她的手臂，扫了她一眼，就加快脚步护着女孩走开了。她怔在原地，看见那女孩棕色的卷发，总觉得她像是刚刚道别过的那人。她接着醒悟过来，看见宿舍鹅黄色的墙，听见女孩们渐渐远去的议论声。

“她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你看看她那件夹克！好笑……她不会是……？”
“嘘……可惜啦，明明是个美人胚子。我要是她，就拾掇好自己上图书馆去，找个知识分子嫁了……”
冰川叹了口气，继续埋头走路。这样的话语，伴着各式各样的促狭嘴脸。头一回听可能会闷气，但她早就不把这些话放进心里了。闲言碎语和渐强的秋风一样拂过她的耳朵，不留痕迹。独来独往虽然有些不便，她倒也不至于与那些满脑子婚嫁的可怜虫为伍。冰川为了拼个前程来到莫斯科工作、学习，而这宿舍的许多女孩只是为了嫁个男人才来首都的，她们即使不像只蝴蝶似地整天乱飞，也断然说不上是会踏实干活的蜜蜂——可她们提及了图书馆，这让冰川感到不是滋味。图书馆是知识的殿堂，怎么能被当作轻浮的交际场所呢？若有任何人轻视那方陪了她大半个童年的圣地，心里总是有些不好受的。
次日，当冰川从书页间抬起头来，看见对面花枝招展、眼神飘忽的女孩时，便越来越烦闷。她拧了拧眉头，合上书走进吸烟室。那里的空气说不上让人喜欢，但是粗糙朴实，比香水的气味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