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关怀(2)

他们在历史中有许多名字，“死神”、“乌鸦的化身”、“不幸的消息”，但现在，我们可以为这些几乎从不造成负面影响的人（或者某种东西）正名，他们只是存在在将死之人身边，仅此而已。
...
我呢，有幸见过他们，当然，生命垂危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奶奶。
她早年间过于放纵自己（当然也和当时的时代背景有关，我永远不会怪那个时代和那时候的她），再加上她步入晚年也还是有些许的烟瘾，所以，很不幸，在她去世前三天，黑衣服中的其中一人在那天清晨从我奶奶的床边悄然出现。
我们一家急忙赶去，两个姑姑的一家也听闻消息匆忙从城市中开车回到那个偏远的小城市探望母亲，一整天都没闲着，又是扫描，又是住院，大家心里都清楚，老太太岁数太大了，这一次，可能要离开我们了。
结果出来了，是心脑血管疾病。
...
老年人因病临死的前几天，最着急的人必然是家属，尤其是有多个子女的家属们，在大家正在因为奶奶的各种事情在家里吵的不可开交时，我因为是奶奶最喜欢的小儿子，所以在医院和同母异父的姐姐一起留下照看躺在病床上奶奶，因为不是手术时间，那个黑西装的人允许出现在奶奶旁边，虽然我一直时不时的和奶奶聊上几句，但她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那个以前只在电视和新闻里才经常出现的人吸引了。

我在中午被姐姐带出去一家人在外面简单的吃了顿饭，父母如同刚从火线下来般气氛严肃，而我只想尽快赶回医院继续陪奶奶。
等回到医院，我正准备开门时，却听到奶奶苍老中带着喜悦和欣慰的笑声。
我在好奇心驱使下并没有打开门，而是留了条缝隙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奶奶似乎确实对那个人很在意，想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将话匣子打开了，在单方面的倾诉中，那个黑西装的男人在她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了，将头转向奶奶似乎非常尽力的在倾听她的话语。
在奶奶的话语中，我时不时能听到我从未见面的爷爷的名字，以此，我几乎能在那条缝隙的视野中，在那个与奶奶一样苍白的单间病房里绘画出一个她那个时代模样的世界。
识字，上学，卖报，意外之喜，人生的第一辆单车，以及，他。
正当我对那些经历，遭遇，着迷不已时，我失手将门推开头朝下栽到了地上，但第一时间，我并没觉得流血的鼻子在痛，只是想尽力爬起来再看看那个景象，然而，很可惜，那个人已经站起，而奶奶则满是惊讶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