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情】|翔轩(7)
临近傍晚赶回去收被子,两个人团在一窝被子里看电视,阿轩嘴里还咯咯吱吱地嚼着铁皮盒子里的糖块,张嘴呼气都泛着水果味的甜腻。
阿严的含情眼在后面痴痴地望着阿轩,总觉得这样的阿轩他像一颗荔枝,忍不住要摘下来尝个味道,清甜在两人嘴里传递,手指便勾勒着荔枝的形状,剥开外壳,探进鲜甜的果肉里,再将荔枝核抵进去,耐下心来听阿轩嘴里溢出来的称赞之词,他的阿轩终是肯说起了情话,情话讲起来总是勾着人往更惬意的顶峰上攀。
齐赴巫山一享云雨后两人又半倚在窗边点燃万宝路,晚风细细地拂过两人的脸颊,耳边蟋蟀的鸣叫不断,两人却又是格外地安静,静下来才能听清爱人的心跳。
阿严说,今晚月色真美,阿轩也是。
阿轩识得字不算多,没遇到阿严前他认得的字足够他过活,可现在不行,阿严读的书他看不懂,阿严倒也乐意教他识字,每天读一段给阿轩听再让阿轩读给自己,这时候的阿严就像私塾的先生,阿轩过不了多久就读厌了,像个调皮的顽童,央求着阿严读给他,而自己闭上眼睛听,过不了多久就睡熟了。
阿严最近在给阿轩读张爱玲,讲着讲着便读到了香港,讲着第一炉香里那间半山腰上的房子,听着阿严讲着书里的那句,
“香港社会处处模仿英国习惯,然而总喜欢画蛇添足,弄得全失本来面目。”
阿轩悄声说着自己想去香港看一眼,哪怕就看一眼就好,自己不想一辈子困在台北,阿严笑着揉了揉阿轩的发旋,便接着读了下去,直讲到葛薇龙的那句“怎么没有分别呢?她们是不得已的,我是自愿的!”便不再读下去了,只听着阿轩低声念叨着:“我们有什么分别呢,是自愿的。”
阿严暗里叫苦,这本书绝是读错了,嘴里岔开着话题,讲起严家在太平山收了间别墅,太平山的风景好,坐在上头就能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地界,“我们住进去吧,离开台北。”
阿轩眨着眼睛望了望,又沉沉地点了点头,阿严笑着刮着面前人儿的鼻梁,“到了香港阿轩可就再不能离开我了。”
耳听着阿轩嘴里呢喃着,“不离开了,不会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