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玫瑰(4)

那些传闻都有鼻子有眼的，什么郁郁不得志啊，什么家破人亡啊，反正是极不顺心的。
布兰德利先生忧郁的面庞给了人们太多想象的空间，还有他那些极具感染力的画，见者无不落泪。
他给我们带来的第一幅作品是《卖花的小女孩》。穿着旧裙子的女孩从篮子取出一束娇艳的鲜花，纯真的面庞对着过路的行人，她是笑着的，蓝色的眼睛却流露出了无尽的哀伤。啊！忧郁的蓝色，就如同角落那破碎的蓝玫瑰一样…
那一天，城里所有的花都卖光了，那一天，我结识了布兰德利先生。
布兰德利先生是位心善的先生，他十分关心穷人，还时常为他们作画。他的画中永远存在蓝玫瑰，啊！忧郁的蓝色，人们或笑或哭或怒抑或是麻木的躯壳底下的灵魂都染上了蓝色，惹得大人们奢侈的生活一减再减，惹得德行不端、为非作歹的人发现了良心，神父的面庞更为悲悯了，天蓝了，上帝似乎听到了人们的祈愿。
这一切都是布兰德利先生带来的。现在，这位尊敬的先生正处在他的画室里，庄重地赋予画布忧郁的颜色。

布兰德利先生专注于他伟大的事业，连我走进了画室也没有发现。我悄悄撤走了已经凉透了的下午茶，这是我精心为布兰德利先生准备的，布兰德利先生没能吃上一口，蓝色的玫瑰却畅享了这份美味。
蓝玫瑰忧郁的蓝色是布兰德利先生最喜欢的颜色，也是他忧郁的泉源。布兰德利先生总是沉默地对着蓝玫瑰，从灵魂流露出的胜过一切的悲痛是我无法解读的。我曾经问过布兰德利先生蓝玫瑰的含义，他沉默了，那种不可名状的悲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再没过问过蓝玫瑰。
有一次，我偷偷溜进画室里，无意间发现了一封信和一幅最为浓烈的画。
天使般的少年沉睡在蓝玫瑰中，鲜红的血液自他体内流出，染红了娇艳的蓝玫瑰，干涸了，沉下了死亡的颜色，鲜艳的蓝色与暗沉的红色对比鲜明，刺激着眼球、刺激着神经，脑海中响起了盛大的哀歌…
在我为这幅画久久不能回神时，布兰德利先生发现了我，那是他唯一一次对我发怒，样子很可怕。那时我满心害怕布兰德利先生会因此而抛弃我，只是低声哭泣，直到希尔太太把我送回了房间，她是布兰德利先生从老家带来的女管家，是最清楚布兰德利先生过往的人，她是这么对我说的：“先生他只是病了，我们可爱的碧翠丝小姐一定能原谅他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