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之约/斯嘉丽中心）呓语(3)

确认这个蓝眼睛的漂亮青年真的是兰蒂斯后，斯嘉丽无端端地感到一股恐惧：她到底在恐惧什么？她也不知道。也许是想起那个和此刻的兰蒂斯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他的母亲，汲黯妖皇，黑死神，杀死海因里希老师的贝勒里恩……也许她是想起自己曾在书上读过的片段、看过的画像，银发蓝眼的妖皇嘴角带笑，正在学外语的幼年斯嘉丽一个字一个字地艰难辨认，将晦涩难懂的单词拼成句子：……银镜的妖皇谋杀了第二代光明王者……
在老师的教导下学习历史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斯嘉丽记不起“银镜”的名字，也记不起被他谋杀的那位先代光王的名字，但图像比文字更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美丽的图像。“银镜”十足美丽，斯嘉丽记得那张脸，和贝勒里恩、现在的兰蒂斯相仿的那张脸，于是也顺便记住了他的另一个身份：贝勒里恩的父亲。
真是诅咒般的美貌。长大后的斯嘉丽躺在祈祷室冰冷的地砖上想。银镜杀了一代光王，贝勒里恩也杀了一代光王，他们长的一模一样，是一对父女……现在贝勒里恩的儿子兰蒂斯也样貌与他们相仿，他什么时候来杀死她？
她或许应该恨他们。银镜、贝勒里恩和兰蒂斯。毕竟他们的事迹听起来就不像好人——“银镜”的时代她没经历过，但所有书上都说他是一张好皮裹了一块坏胚，坏的发黑、坏的流脓生疮。他以怨报德，背叛了援助妖族的光王，踩着联邦（诸光联邦，光系精灵王统治的国度）的尸体节节攀登，开启了妖族纵横宇宙的坏时代；贝勒里恩的时代她倒是完整经历了，起初她觉得这个看起来有点脆弱的阿姨很厉害，很爱自己的儿子和子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师还暗恋她（“我没有……”海因里希无奈地摇头，揉乱了小斯嘉丽的头发，“我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对一位有着那样遭遇的女士袖手旁观。”），她想方设法地带小兰蒂斯去玩，给他们俩制造独处机会，暗戳戳地觉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师娘和弟弟（虽然当时她觉得就算他俩不结婚，小兰蒂斯也已经是她的小弟弟了）……然后一切在某一天急转直下，曾经视为“我以后也要当那样强悍的女精灵王”榜样的贝勒里恩杀死了海因里希，带领妖族开启了光暗之战。

彼时斯嘉丽没有太多时间伤心，老师死后她成为了新的光王，被迫投身于光暗的战场。后来她用长剑刺穿贝勒里恩，杀死了她曾一度憧憬的女士，好像也就此杀死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之后兰蒂斯以复仇的名义向她宣战，光王与妖皇的战争经久不衰。时至今日，以她布下的第二道封印作结，暂时休止。
她瞪着天花板看了足足十秒，思索起当圣光联军自以为尘埃落定，会不会突然从石头里蹦出个小孩，可能有兰蒂斯的白头发又或者看上去和兰蒂斯毫无关系（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会是个黑皮肤的小孩，穿着蓝紫盔甲，举着把大剑，在她眼前蹦来蹦去），尖声尖气地对她宣战“你杀了我奶奶，封印了我爸爸，气死了我妈妈”……噢，她迟钝地想起来，好像兰蒂斯没跟她求过饶说他有妻子，更没说过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