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假如一只感染者白鹤飞入你的窗（其一：初见）(3)

她只是狐狸。
自刎。
旁白？
旁白。
戏在观众的喧呼喝彩中结束了。那旦角下到后台，以比台上更甚的轻蔑凌辱着和他对戏的那个后生。说来旦角本人也不过二十一岁，但后生就是后生，他则是名角。说来这虽是凌辱，他实际上下了戏台后一眼都没再看过那“近卫”，只是和经理稍稍聊了几句。
“这人……”他不紧不慢地措辞，刻意还维持着戏台上贵族小姐的语态，意思却很明了，“连那第一段旁白都硬生生吞了，末后的旁白也滞涩得紧。小女不才，也不至沦落如此吧？”
“你不用这样生气，我马上叫他滚。”经理的脾气暴躁得多。这戏虽为首演，照常说可以稍作容忍，但自家戏团“炎国古戏第一”的名誉，可不是区区一个后生糟蹋得起的。
“……唉。”云宜远望着经理清理门户，也一件件收拾衣装。今年的龙门巡演行将结束。他不久会随戏团一路向南，去往莱塔尼亚作演出。新戏也算编排好，他可以预想到在他乡的高塔上，这次国外巡演又将取得多么辉煌的成功。
戏服褪罢，那古炎国贵族女子的妆也卸了，云宜却又琢磨起戏来。要说他是个工作狂，这是极不恰当的——他是个天才，而通常天才不需要做工作狂。他只是有些戏曲上的洁癖。若非一应俱全，台前台后都准备妥帖，他断然不唱一句。哪怕平时练习，他也绝不少化一道妆。正因如此，戏中那后生碍眼的表现才会令他极为厌恶。但这新戏的问题出在更麻烦的部分。

这剧本是专为他写的。
云宜确为炎国古戏旦角中数一数二的年轻天才，又是美貌令人艳羡的白色毛发的沃尔珀，戏团专为他的人气写部剧本并没什么错。可是在云宜看来，戏子总归要演他人，或是历史人物，或是文学作品中人，他们有血有肉，有生命的根基。他不知这剧本中的旦角，其根基在哪。封闭于园林之中的美，被世人津津乐道的悲惨结局，可是，历史背景、家族冲突等一概不明，成了单为现实人物作出来的射影。如此看来，倒真是和他这种戏子的人生颇为相似。
“演了那么多角色，最终观众只记住了演员自己。这对演员，是何等的悲哀……”云宜喃声。
又结束了浮光掠影的一天。
纯白的沃尔珀回到自己在东部城区的私宅。这片区域实际上开发相当有限，少有大型住宅区，不过相应地，云宜也不用太担心会被狂热的粉丝所干扰。如今的炎国古戏正在年轻一代中缓缓振兴，粉丝们纵然未必能认出不穿戏装的云宜，要是真被认出来也总归是一场麻烦。
东城的混乱和庞杂是种掩护。在街头巷尾散沙的灯光下，总会有不知属于何物的影子为这座城市盯梢。云宜在戏台上翩若惊鸿的身姿在这片城区生灵纠葛的影像中不值一提，不再承受舞台上飘然若虚的孤独有时竟令他如此心安。年轻的沃尔珀理解不了这种感觉——许久以前，正是这片城区幽深如潭的阴影沉没了他的家世。他的父母在那个他永远不愿回想的雨夜，卷入了比戏妆的粉墨更加浓重的势力争斗，再也没有从那影中浮出。如今听见自己踏及东部城区林立的大厦阴影所回荡的脚步声，他却怀有一种不可辨明来源的宁静感。也许在潜意识中，他相信这片城已从他这里索取得足够多，以至于再也不会伤害他。又或许，他相信自己已经熟悉了影子的习性，就像马戏团中驯兽师用一切血肉去熟悉虎。虎渐渐习惯一名可有可无的驯兽师陪它打发时间，影子渐渐习惯将他一同笼罩却不吞噬。